告别乌托邦(一)

常言道“春困秋乏夏打盹”,可这两天阿木却遇上了入睡困难的问题,这或许是和熬夜看世界杯所导致的作息紊乱有关,但这并不能解释为什么阿木只要一躺下一闭眼大脑就会不由自主地开始回忆过去这个问题,阿木认为是这些回忆使得大脑忘记了入睡的指令,从而导致了自己的失眠,所以作理智地去分析这些回忆的内容是工科出身的阿木想到的解决问题的第一步。

这些记忆当中最早的一部分可能要追溯到阿木的学前时光,外婆的一通电话将阿木送进了一个崭新的世界——幼儿园。由于拥有超过同龄人的体格,阿木意外地迎来了人生中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的“跳级”,他跳过了小班直接进入中班。于是一只猴子阴差阳错地误入羊群,阿木的独特很快便显现出来。阿木虽然是男儿身,却不知“男儿有泪不轻弹”的道理,他的每次哭泣仿佛都在宣告自己有一颗少女心。当午睡时间来临,大家纷纷入眠时,他是唯一一个“睁眼看世界”的人,两年时光几乎没有一次向小床妥协过。不过要说阿木最能表现自己“与众不同”的地方当署餐桌前,连阿木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在那小小的桌子面前呕吐过多少次,又有多少眼泪渗进了米饭里,从教室到办公室再到洗碗间、院长室,到处都留下过小阿木端着碗抽泣着的身影,葱、姜、蒜、芹菜、胡萝卜等等都是他的噩梦,噩梦里也少不了凶神恶煞的坚这不移地坚持着“光盘”行动的大人们,当然久而久之他们有时也会松懈,因为他们中的一些开始认为眼前这孩不是简单的挑食,而是胃有毛病。可怜的幼儿园时光竟是一部“血泪史”,连记忆中仅存的一次郊游活动都不是快乐的,写生活动本可以是轻松快乐的,可却被布置成了作业一般的存在,完成作画的同学们一个个交差去享用自带的干粮了,阿木这个“手残”孩子仅管努力着,但仍意料之中地成为最后一个完成的孩子。就当阿木把那幅丑陋的画上交,准备走向自己的午餐时,他愣住了,因为他找不到,或者准确地说它已经陷入了别人的手中进入了别人的嘴,阿木本应上前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然而他没有,仿佛有一种恐惧感支配了他。于是老师的批评与同学的施舍成了顺理成章的事,对他们来说一个画痴和一个蹭饭的爱哭鬼就是阿木在这一天的全部形象;而对于阿木自己,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懦弱。两年的时光很短但过得却不容易,值得庆幸的是这段记忆在如今的阿木看来更多的不是不堪回首之感,而是一种惊讶,对于当年自己忍耐能力的惊讶。

如果要问对于一个即将入学的准小学生来说,最开心的事是什么的话,那八成就是背上漂亮的小书包,穿上崭新的校服,结识新的朋友之类的,不过对于阿木来说能回家吃午饭无疑才是最令其高兴的事,因为这不仅意味着自己将不再饱受营养午餐的“折磨”,更重要的是这为自己“重塑形象”提供了可能,阿木决心不再成为那个特别的异类,就实际情况而言,这次他确实“低调”了很多。六年时光中,他见过尖子生之间残酷地互相竞争压榨,也见过“困难户”们一致对外年年挂科,不过他一直是一个旁观者,哪怕是第一学年那个“双百”频出的期末考,他也用两个九十多分诠释了“中庸之道”。课上,他几乎从未主动举手发言,但也少有窃窃私语,默默听讲成为常态;课下他文静地像个小女生,从不追逐打闹,大声喧哗;当男生们拉帮结派称兄道弟之时,他总是保持中立原则,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当然对于女生间的勾心斗角他也不会太敢兴趣。总之人前是个慈眉善目、人畜无害的样子,人后嘛阿木也从来不将坏话说出口。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即便如此,阿木也还是没能在“低调”上面面俱到。

也许是由于“饿”了两年的缘故,在家庭料理面前阿木的胃口变得出奇地好,当然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包括阿木自己,直到有一天一个新的“称号”降临到阿木的头上——一个将会陪伴阿木走完童年与少年时光的梦魇——胖子。于是乎这次阿木没能成为这段烂俗故事的主角,却成为了如同许多故事一样那个不可或缺的胖子角色。在那个由瘦子“统治”的校园,肥胖的身躯就意味着如影随形的嘲笑和举不胜举的绰号,当然也有例外,比如说那些站在众学生之上的“领袖”们就对阿木很好,因为阿木的存在既不会危协到“国王”在班上的地位,自身也不满足成为“女王”的备胎的条件,反倒是可以成为他们展现圣人品格的工具。其实就小学阶段而言,胖到一定程度时也可以成为恶霸一般的存在,我们的阿木之所以与之无缘,一方面是性格使然,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阿木只是胖,一点也不强壮,最好的体现就是每学期一次的体育测试永远是阿木的痛。如果说跳绳、仰卧起坐、跳远等项目阿木还能在“鬼哭狼嚎”声中勉强过关,那么跑步这一项目则是阿木的天敌,从一开始的短跑到后来的中长跑,阿木几乎从来都没有实打实地及格过,就从这一点来看,阿木能从各个阶段的学校毕业,不得不说要感谢一下那些年体育老师们一如既往的“放水”。

当然阿木在小学的“闪耀”时刻也不仅仅总是与他的体形有关。就有那么一次,因为申请特级教师资格需要一堂拿得出手的主题班会课,所以班主任要在班上挑选几位学生成为小演员,从三条扛的到两条扛的,从少先队干部到班委,所有的俊男靓女毫不意外地一一被选中,可谁也没想到剩下的最后一个名额在老师片刻由豫后竟然落到了阿木头上,阿木一边接受着同学们投来的惊讶的目光,一边后悔自己不该在最后一秒鬼使神差地抬起头,恰好与班主任目光相对。不过无论如何,这都是件光荣的事,仅管这对于沉默寡言、害羞内向的阿木来说仿佛灾难,从最初的排练、接受指导一直到最后圆满结束,那几天的阿木过得简直“生不如死”,而在这种“生不如死”的体验中阿木的另一面初现端倪,而这是当时的阿木所没有察觉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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