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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
唐朝末年,藩镇割据,大大小小的节度使拥兵自重,各自为政,不听朝庭调遣,为了争夺地盘,经常混战,百姓苦不堪言。
武安郡
一大早,张氏锦瑟就坐在窗前,望着海棠花发呆。丫头绿娘过来催了她两次,她才慢吞吞地过去梳洗,拿着梳子无聊的地梳着秀发,望着镜子中千娇百媚的女子,想起那个新婚不过几日就奔赴战场的人,心中不由得一痛。
锦瑟是武安节度使马成的外甥女,自幼父母双亡,寄养在舅舅家里。舅舅对她像亲生女儿一样好,舅母却不是很喜欢她。虽然不喜欢,面上却也没有苛待过,锦瑟度过了十几年平淡的时光,一转眼,到了嫁人的年纪。
舅舅有五个儿子,大表兄是舅舅原配夫人所生,早年娶妻崔氏,表嫂是清河崔氏贵女。二表兄是现在这个舅母方氏生的,尚未娶妻。其他几个表兄弟是舅舅的妾室所生。
二表兄对貌美如花的锦瑟垂涎三尺,但锦瑟不喜欢二表兄。再说舅母怎么肯让她的宝贝儿子娶一个无所依傍的孤女呢?她们母子野心勃勃,一心要取代大表兄成为武安未来的节度使。因此费尽心机要攀上一门贵亲,好与大表兄分庭抗礼。二表兄恬不知耻地,还想要锦瑟给他做贵妾,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好在舅父不糊涂,到底是护着锦瑟的,因此舅母对她更是不喜。
郡中多少青年才俊对锦瑟爱慕有加,但锦瑟一个都不喜欢。直到她遇到了他――王恢,她的王郎。那时花开正好,锦瑟和舅舅一家去江边踏青赏花,她的马无意间受了惊,正在危急的时候,是他救下了她 。锦瑟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一见钟情,一眼万年。舅舅到底是疼爱锦瑟的,又看中了王郎的才干,因此有情人终成眷属。她甘心下嫁,他为她停下了游侠流浪的脚步,甘心在舅舅麾下听命。
可惜惊雷搅散鸳鸯梦,他们不过新婚几日,前线便有急报传来,大表兄在项城被节度使田雄的军队围困,舅舅下令援军疾驰救援。王郎带人一去数月,浴血杀敌,总算挽回了败局。两军对垒,一时间胜负难分。
刚开始的时候,在征战间隙王郎书信不断,近一个月却音信全无,舅舅旧病复发,卧床不起,城中事物暂由二表兄代管,舅舅跟前的一些部众,看不上只会狐假虎威的二公子,一群人鸡吵鹅斗的,乱成一团。锦瑟忧心忡忡,只能找大表嫂诉说。大表嫂一面忧心大表兄,一面担心武安郡如今的局势。二表兄母子借机把持内外事物,一手遮天,舅舅的病越发沉重了,如今真是内外交困。
窗外的石榴花开得如火如荼,然而王郎依旧没有信来。二表兄对外说,项城战事就快就要结束了,或许不日就会凯旋,但大表嫂却说项城吃紧,粮草已然断绝,她闯到舅父的正院,却被二表兄和舅母以舅舅病重为由派人拦了下来,随后大表嫂和孩子们就被变相软禁了。
锦瑟虽没被软禁,却也不能随意走动,见不到舅舅。不知道二表兄母子意欲何为,难道要伺机发难不成。锦瑟忧心如焚,却又无能为力,连暗中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都一去不回,杳无音信。
这日午后,锦瑟愁眉紧锁地斜倚在贵妃塌上小憩,正朦胧间,忽然绿娘大呼小叫地跑了进来:“娘子,娘子,郎君凯旋归来了……”话音未落,龙行虎步,外面急急走来了一人,不是她的王郎,又是哪个?锦瑟一时间悲喜交加,竟似痴了一般。
王恢抢步上前拥住锦瑟,两个人久别重逢,一时间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锦瑟又笑又哭,数月的惦念担忧此刻才得宣泄,王郎百般安慰,最后二人相拥而笑,情深尽在不言中。
温存多时,锦瑟要去张罗吃食,才起身,王郎却突然不见了,活生生的人,在眼前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锦瑟急得四处乱找,倏忽间战鼓惊天,乱兵杂沓,尽都是一些血肉骷髅,尸横片野,四周喊杀声,哀嚎声不断 ……
锦瑟惊骇得大叫一声,跌下塌来,却原来是南柯一梦。她坐在地上,忘了疼痛,呆呆地望着门口,泪流满面。这时只听外面,一片喧闹之声,绿娘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哽咽着说道:“娘子,娘子啊 ,节度使老大人他……他薨逝了……!” 锦瑟如梦初醒,急急地追问:“你说什么?舅舅,舅舅怎么了?”绿娘跑过来扶她,又说了一遍噩耗。锦瑟的头“嗡”的一声,借绿娘之力爬了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赶往正院。正院此时,哭声震天,满院子跪的都是人。
锦瑟一脚踏进门里,只听舅母方氏正边哭边对众人说道:“今闻噩耗,项城城破,大人他急怒攻心,吐血而亡……” 锦瑟只听了城破这一句,就已然三魂出窍,她冲上前拉着舅母的袖子,颤声问道:“怎么会城破,不是要凯旋了吗? 大表兄呢?王郎呢?……”
“ 锦娘(锦瑟的小名),项城已然……已然全军覆没了,无一人生还啊 !”旁边的二表兄抢着答道,说完掩面干嚎起来。 锦瑟懵了,大叫道:”我不信,我不信,舅舅,舅舅,你起来,告诉锦娘,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话音未落,人便昏了过去。
当锦瑟悠悠转醒,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绿娘正守在她旁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锦瑟怎么也不相信,王郎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如今一向疼爱她的舅舅和大表兄也死了。她呆呆的躺在床上,脑子里一片空白。绿娘几次唤她,她都不应,急得小丫头哭个不停……
锦瑟的舅舅马成发丧已毕。又紧接着两场丧事,因为王恢与马大公子尸骨无存,只能立了衣冠冢。锦瑟一直病着,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舅母只象征性地来看了一次,不疼不痒地安慰了两句。大表嫂崔氏一直没露面,听说也病得很重,舅母说怕过了病气,硬把大表兄的一双儿女接到她院子里去住了。锦瑟听了也未多想,她浑浑噩噩的,什么都顾不得了。
听说争论多日,二表兄到底得偿所愿,承继了节度使之位。绿娘来告诉她时,她只是哼了一声。他们母子心心念念的不就是那个位子吗?野心就差点写到脸上了。二表兄心胸狭隘,愚蠢又贪婪,如今为一方之主,百姓怕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锦瑟不管二表兄如何,她只想他能发兵为大表兄和王郎报仇雪恨,谁知等来的却是田马两家议和并且要联姻的消息。田雄的宿敌朱九趁田马两家交战,攻打他的后方,田雄急于回兵救援,因此要退兵,他答应把嫡出的小女儿嫁给二表兄,两家化干戈为玉帛。
“化干戈为玉帛!”王郎和大表兄还有那么多将士就白死了吗?舅舅因项城之战,吐血身亡,二表兄为人子女,全忘了吗?锦瑟一口气冲到舅舅的书房(如今二表兄办公事的居所)她要去质问他。锦瑟自幼在府中长大,受尽舅舅宠爱,因此也没什么人敢拦阻她。
锦瑟闯进院子的时候,屋子里正传来女人的咒骂声,是大表嫂。透过窗户的帘幕望进去,大表嫂正被二表兄的两个手下架着往外拖。“……放开我,你不得好死 ,放开我……如今节度使你当上了,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快把阿珏阿玉还给我……别以为别人不知道,是你们暗中扣下粮草,拒不发援兵,才导致项城惨败……王郎君那么骁勇善战,为什么会背后中箭……呜呜……”
“还不堵住她的嘴”二表兄阴恻恻地厉声下令,“阿嫂,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否则这辈子也见不到阿珏阿玉!不过你也不用急,等过了这风口浪尖,收拾完了那帮子不听话的老家伙们,早晚让你们和阿兄一家团聚,哈哈哈……”。大表嫂被堵着嘴,拖了出来,乱发蓬松,鞋子也丢了一只,哪里还有平日半分端庄高贵的模样。
锦瑟脑子中只剩下大表嫂说的:“……克扣粮草,拒不发兵……王郎君背后中箭……背后中箭……”。是他,是狠毒的二表兄为了一己之私,害了大表兄,害了那么多无辜的将士,更暗害了王郎……。
志得意满的马二公子突然一眼瞥见外面一身缟素,面色苍白的锦瑟,他脸色骤然一变,立刻走上前露出一副温柔的模样来。“锦娘,身体好些了吗?别听阿嫂乱说话,她得了失心疯。你如今无依无靠,以后就好好跟着我吧,就算田家女进门,我也不会亏待你的。”二表兄贪婪地看着锦瑟那张美丽的脸,一把拉住了她的玉手。
锦瑟瑟缩了一下,在震惊过后,她心中已然有了决断,垂下头来,并没有挣扎,手任由马二公子握住。再抬头时,美目含泪,一副楚楚可人的模样,娇柔地叫了一声:“锦娘命薄,如今只求阿兄怜惜。”马二公子一直觊觎锦瑟的美色,如今见她婉媚柔顺,真是神魂颠倒,一把将她抱住,早忘了今夕何夕。
他色心大起,不耐烦地挥退手下,转身抱起锦瑟,踢上了房门。锦瑟也不挣扎,任由他宽衣解带,柔若无骨似地攀上他的颈子,献上了红唇。马二公子色迷心窍,魂飞九天,一心只想一亲芳泽。
突然他只觉得胸前一痛,低头看时,一把匕首,已然深深没入了他的身体。他大概忘了,锦瑟从来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娇女,她也曾与她的王郎弯弓射猎,纵马驰骋。此时的锦瑟美眸似要喷出火来,哪里还是娇媚的可人,分明是索命的罗刹……
锦瑟奋力拔出匕首,又疯狂地补了数刀,任由鲜血四溅,染上了她凌乱的素衣。马二公子只哼了一声,尸体就歪倒在地。锦瑟呆愣了片刻,胡乱地拢好衣服,赤足提了滴血的匕首,走出门去。那匕首是王郎送她的定情信物,她自是珍惜得很,贴身带着,从不离弃……她游魂一样回了自己的院子,那里是她和王郎的家。
锦瑟穿上了大红的罗衣,挽起长发,簪上最艳的绢花,王郎曾说她红衣艳装的样子最美。此时外面已然沸反盈天,舅母的尖叫声传来,很多人杂乱的脚步声,向她的院子这边奔来,绿娘哭叫着在呼救……可这一切都和她没关系了。烈火熊熊,周围的一切都是红艳艳的了,像极了她成亲的那晚……她的王郎红衣锦袍,正含笑地向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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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 非村
专题主编: 七公子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