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讀名著

 讀後感這個東西吧,看過的看情懷,沒看過的看熱鬧,我這人學識短淺,寫不出情懷,更是無法寫出像樣的「熱鬧」,也請大家讀讀吧,畢竟《百年孤獨》是一部好書,看在牠的面子上,看看我的拙著。

                鏡子之城當中的百年怪圈

 花了不少時間和耐心讀完了世界名著《百年孤獨》,當從按壓右側書頁的指尖傳來精裝版硬殼封皮的清脆感時,我知道故事已經結束了。但是我遲遲不敢從書中解脫,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告訴我,這一輩子,我大概都無法忘卻這個晚上了。

 讀完全書是在八月二十日零點零一分,在這個秋老虎盛行的深夜,我滿身冷汗地端著一個完美的「怪圈」,在沙發上又呆坐了八分中,忍不住想寫下加西亞·馬爾克斯帶給我的震驚。

 《百年孤獨》這個長篇、看似乏味的小說,是一個作者從一開始就畫下的怪圈。看似鬆散,故事隨意發展,但是卻未曾破壞這渾然天成的圓。從佛朗西斯·德雷克襲擊裡奧阿查那時起,到馬孔多這座「鏡子之城」和布恩迪亞家族真正意義上的最後一人一起被颶風抹去的瞬間,這傳承孤獨的一百年,全部被圈在了梅爾基亞德斯的羊皮捲裡。

 「家族的第一人被綑在樹上,最後一個人正在被螞蟻吃掉。」

 這個令人費解的預言就這樣藏在布恩迪亞大宅的角落裡,靜靜地將孤獨延續,彷彿所有的注定只為了奧雷裡亞諾與阿瑪蘭妲·烏爾蘇拉的相遇,只為了那個唯一在愛情中誕生,卻是最快消逝的生命:長著豬尾巴的奧雷裡亞諾。

 似乎從名字就可看出這個家族可悲的輪迴與命運。這樣多的布恩迪亞,這樣多的「阿爾卡蒂奧」、「奧雷裡亞諾」,最後全部都在鏡子之城馬孔多的怪圈中消失,彷彿從未存在過。命運中相似的性格好像是前往悲痛未來的通行證,相似的姓名彷彿早就知道不會有屬於布恩迪亞家的墓碑一樣:不需區分,因為不會存在。

 馬爾克斯筆下的桃花源不是美好的寄託,而是命運的展示。

 沒有證明桃花源存在的證據,但是牠依舊是這樣真實而令人嚮往的存在,同樣,沒有證據證明馬孔多曾存在,但是這似真似幻的村莊(後來變成了城鎮),其中囊括的跨越次元存在的世界,都在作者筆下顯得如此真實。陶潛也罷,馬爾克斯也罷,經歷了怎樣的人生才能寫出如此玄妙的篇章?

 加西亞·馬爾克斯對人物感情、行為和言語描寫的結合,是我從未接觸過的奇特:他筆下人物的行動,乍一看沒有根據,就像是阿瑪蘭妲多次拒絕自己愛著的、也愛著自己的追求者一樣,可是已經貸入思考,卻發現阿瑪蘭妲的自卑、溫柔和殘忍與自己竟有八分相似。同樣,馬爾克斯筆下人物的言語十分奇怪,幾乎從未直接表達過感情,但是這些人物卻因為某句及其簡單、彷彿沒有任何其他意義的話語而活生生地出現在我眼前,就像書中死去的人仍可重新復活那樣神奇。

 「奧雷裡亞諾,馬孔多在下雨。」

 這句話沒有表達馬爾克斯(並不是作者,是赫裡內勒多·馬爾克斯上校,不知道其中有什麼聯繫)的悲傷,他感覺到戰爭的虛無,堅持不懈,卻只收到了阿瑪蘭妲的拒絕,厭倦戰爭卻不能逃脫,昔日故友即將變為可怕的「獨裁者」(這是蒙卡達將軍的預言,他也是奧雷裡亞諾·布恩迪亞上校的好友,而上校下令把他槍決了,因為他是保守派),如此多的悲傷,我從一句「馬孔多在下雨」全部感受到了,甚至忍不住濕了眼眶。

 

 記得在故事的開頭,布恩迪亞家第一人,何塞·阿爾卡蒂奧·布恩迪亞曾在第一次見識冰塊的時候,幻想馬孔多成為擁有冰塊搭成的房屋的「鏡子之城」,而最終,牠確實因為是這樣一座蜃景之城,被作者總結為「鏡子之城」,這又是在大圓中的一個小圓。

 《百年孤獨》算不上是推理小說,大概也算不上是懸疑小說,畢竟這其中並沒有什麼謎題與奇特之處:那些看似神奇的,在馬孔多這個世界是成立的。但在我看來卻比任何一本推理小說要刺激,比任何一本懸疑小說要高深。「布恩迪亞家的家徽是孤獨」,這是學者對本書評語中的一段,由此便可感受到命運帶來的一成不變的刺激與人間樸實道理的高深,我們群居而生,卻從未擺脫內心的孤寂。

 像是追逐兔子先生的愛麗絲一樣,我追逐馬爾克斯的腳步,卻跌入了真理的謎團當中。在似真似幻的國度中思考以脫身,終究逃不出鏡子之城當中的怪圈。也許當翻開書頁的那一刻,我就進入了馬孔多的角落,靜靜地觀察布恩迪亞家族的一點一滴,感動,悲傷,氣惱,不甘,倔強......我都感受得到,最後就像梅爾基亞德斯一般長久存在與那個裝滿羊皮紙與小金魚的房間裡,隨著大宅一起消逝在颶風中。結束時只能盯著第三百六十頁最後的空白發呆,發現自己還來不及參與,故事就已經講完,梅爾基亞德斯大概會收走寫滿密碼的羊皮紙,留下我一人。就像先人們感受桃花源美好時,快樂背後的孤獨一樣,我還是一如既往地玩樂,默默隱藏被馬孔多擴大的孤獨。

 不管是桃花源,還是馬孔多,還是我這個普通的百姓:「我們甚至沒有存在過,或者存在過,但是沒有人知道。不管怎麼樣,我們永遠都在歷史的背面,在密密麻麻的時間的針腳中,真實而隱形地活著。——《時間的針腳》」

 我們也許都活在鏡子之城當中的怪圈裡,重複著,重複著,活在針腳中,不留痕跡地編織出另一個怪圈,牠在另一個紙醉金迷的鏡子之城當中。

 我們活著啊,「彷彿將一首飛逝的長詩撕成碎片向著遺忘之鄉一路飄灑」。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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