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儿时的年,内心油然而生浓浓的家乡情怀,洋溢着满满的幸福。农村的年可以说是从腊月一直到正月十五乃至二月二龙抬头。
农村的婚礼
儿时家乡的年是从腊月就开始的。那时的结婚都聚集在过年时,众亲友都回家的日子来举行婚礼,那时还没有五一、十一这样的假期,基本上年前进城务工的人、田间劳作的农民、期末考试完的小朋友都可以参加,会显得异常热闹。农村人更相信黄道吉日,而那时的黄道吉日大多是初六、初八、十六、二十六这样的日子,所以一个村的婚礼都集中在这几天。
婚礼的头两天就开始准备,门口贴上喜结连理的红对联、挂上大红灯笼、房顶上会架起几个大喇叭,放着当时流行的欢快音乐;房子上还会半搭红色或粉色的新被面,飘荡在屋顶似是彩旗般绚烂院子里;胡同里贴上用毛笔写的红纸喜字,婚房里贴上两个白胖的娃娃预示早得贵子,崭新的家具都用红布盖上。
四邻八舍的乡亲、家里的亲戚都来帮忙,捏饺子、做干粉菜、炸丸子、小果子……说着就要流出口水儿来……几天的流水席,乡亲们都会去帮忙并且一起吃流水席,异常的热闹。
最好吃的还要属鼎碗,是要专门请师傅做的,大灶上架起大锅,锅上边架起几层屉,用来蒸鼎碗。一般有几个席就蒸几份,开席时,新郎的盟兄八弟会用条盘分发给每个席。
婚礼当天一大早,天还是黑的,新郎就会带上红色的绶带去迎娶新娘子,新娘子坐在挂着绣球的轿车里,盖着红盖头。下车俗称下轿,开门的时刻鞭炮声也随即响起。之后最热闹的就是拜天地,一家子的亲戚都介绍过来,介绍一位,这个亲戚就会往盘子里放拜钱,新娘会进行低头回拜。这时也往往是逗媳妇的时刻,新郎的朋友会趁机来开玩笑。
年集
进入腊月后,集市开始日渐繁荣。人们争相去赶年集采购年货。卖瓜子、糖块的小摊会增多,卖年画、灯笼、酒、鞭炮的小摊也会在这个月开始热闹起来。最繁荣的当属卖猪肉的,因为那时家家养猪,都会在过年时杀掉来集市上卖,所以卖猪肉的会从集市的东头一直排到河堤上,已经绵延到了邻村并向下一个村发展。年集上,我们会叫上三三两两的小伙伴一起去看卖猪肉的,一直从这头走到那头,欣赏这年集的繁华景象。
于我来说最幸福的当属牵着父亲的手去买年画,我们会挑选红楼梦的十二金钗图、四大美人图、当年的属相图,当然还有我最喜欢的猫咪画像,每年都买上一两张贴墙上。顺便父亲也会在集市上买上过年的鞭炮、过年的酒菜,我都会一路跟着,这应当属于最好的亲子时光。
新衣服
每一个孩子都会对年充满了期待,不仅仅是过年可以有诸多美味佳肴,重要的是还有新衣服穿。进入腊月,母亲就开始忙着给一家子准备新衣服,五天一个集,衣服都会在小年之前准备妥当,所以只有三次机会去选择。大年三十晚上,母亲会把新衣服都准备好,初一一大早,小伙伴们会兴奋的穿上新衣服跑到胡同里去比美,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滋味。
记忆中,年三十晚上父亲也会慌的像个孩子似的,朝母亲要衣服,母亲常常打趣说,他比小孩子还喜年。
小年
与年的距离又近了一步,饺子是必不可少的,印象最深的还是打扫屋子。整个屋子里的东西都会被父母两个人搬出来,擦得一尘不染,墙上不允许有一点儿灰尘。
收拾完屋子,父亲会烧柴火用大锅炖肉,远远的闻着肉的香味弥漫,炖完父亲总是先盛出几块瘦的端给我,等着我夸他的手艺。
大年三十
总是怀念大年三十的团圆,每家都会敞开大门,把院子、胡同里洒水扫地,收拾的干干净净。街上挂满了五彩的小旗,家家门口贴着红对联、挂上了红灯笼,整个村子都被光明与和谐笼罩着。
晚饭时天黑下来,父亲会在院子里点燃鞭炮,我捂着耳朵高兴的大喊;母亲在屋子里煮着饺子,等待着我们;猫咪往往会拧着耳朵跑到床边暖气旁躲起来。饺子熟了,母亲会先盛出2碗来上供,热气腾腾的饺子旁放好筷子,再去磕头跪拜一下灶王爷、财神爷,念叨着保佑一家平平安安。还有几次,我和母亲还因为迷信闹哄起来,父亲就会过来调和,过年图个吉利,大可不必为此计较。
吃完饺子,小伙伴们会聚在一起跑到街上去玩,整个街上都飘着彩旗、路灯再加上家家户户的光亮与鞭炮声,体味到浓浓的年味儿早已经胜过了春晚的节目。
大年初一
初一父亲母亲会四五点钟起来煮饺子,一大早会有婆婆领着新媳妇来拜年,母亲会拿出红包作为拜年礼。之后就是一群一伙的走门串户的拜年,小孩子们都会跟着大人,到哪家都会被老人们塞满一口袋的瓜子糖块。整个村子的街上都是人,来来往往,瞬间会觉得增添了许多生气。
正月十五
十五往往比年要热闹,因为会有火供、烟花、杂耍、敲鼓、唱戏、歌曲等等一系列表演。由于我们在小镇上,所有的表演都会聚集在镇上的街中心。姨家的姐姐、哥哥们都会在这天来我家,玩耍一天,一起去看节目,晚上挤在一个被窝里打闹。
白天整个街上都会人山人海,表演的会在装货的大车上进行,由于人多看不见,小孩子们会跑到大人肩膀上,街道两旁的房子上也站满了人。最热闹的要属玩狮子和二狗摔跤,一场下来,表演者都会累得满头大汗,而玩狮子一般是两头狮子一个挑逗者,需要五个人协作,还夹杂有登高跳桌子的危险动作,狮子尾部的人要一直弓着腰,现在想来真得佩服表演者们的精湛演技。
烟火会在晚饭后开始,先是各家各户燃放烟花爆竹,之后会到街里,一个村子分为东西南北中,大家分别燃放烟花。我们属于东头,有时吃饭慢了来不及就先爬到梯子上去看。各式各样的烟花腾空而起之后在天空中绽放出五颜六色的花瓣,人们都兴奋的仰起头指点着,似乎在指点着新的一年的幸福。
晚上在我们家附近会有火供,整条街点满蜡烛。据说因为之前这条街上有一座庙,后来破四风被拆除了,后来修建了道路,乡亲们每年十五会在这里搭上砖头围成一个圆圈,在里面烧香焚纸放贡品进行祭拜。火供四周围满了人,老人们说在那里烤火腿上的风湿都会治好,是神仙显灵。那时我还真得信了,现在想来是因为高温驱走了寒气吧。
儿时的年味儿似乎说上几天几夜也说不完,整个人都会沉浸在幸福之中。恍然间似乎又看到了父亲喜年的身影,只是自从离开家乡已经好多年没有回家过年,要活出个样儿来再回家,总觉得时间还长,却不经意间失去了年,没有了父亲的年再也没有了家的味道,也失去了儿时的年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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