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研读443：货殖列传（三）

        货殖列传（三）

汉朝建立后，海内一统，开拓山林，放开山泽禁令，因此富商大贾周流天下，交易之物无不畅通，人们都能得到自己喜爱的物品，朝廷还专门迁徙豪杰诸侯强族到京师长安居住。

关中自汧水、雍城以东直到黄河、华山，沃野千里，自从虞夏时期开始纳贡就定为上田，后来公刘迁徙到达邠地，周太王、王季迁徙到岐山，周文王作修建丰邑，周武王修建镐京，所以这里的百姓都还有先王遗风，喜欢农业生产，种植五谷庄稼，把种地看得最重，把奸邪等坏人坏事看得也很严重。到了秦文公、秦穆公时期定都雍城，陇蜀货物交流到这里，商贾很多。秦献公时期迁都栎邑，栎邑向北抵御戎翟，向东联通三晋，也有很多商人大贾。秦昭王迁都咸阳，随后成为汉朝都城，长安附近修建诸陵，商贾就像四方辐凑一样聚集到这里，导致地狭人多，所以这里的百姓开始玩弄技巧，转而从事工商业。

南面是巴蜀之地。巴蜀也是沃野千里，富产栀子、生姜、丹沙、石材、铜、铁、竹、木等物品。巴蜀南面抵御滇僰，僰僮。西面邻近邛、笮，笮地出产良马和旄牛。虽然巴蜀地区四周闭塞，但有千里栈道，和关中无处不通，其中的褒斜通道控住要口，勾联四方道路，用多余物资交换短缺之物。天水、陇西、北地和上郡和关中风俗相同，西面有羌中地利，北面有戎狄的牲畜，畜牧业居天下之首。这里地势险要，只有京城长安扼住其交通要道。所以，整个关中面积只占天下三分之一，人口也不过占十分之三，但如果计算这里的财富，却占了天下的十分之六。

当年唐尧定都河东，殷商定都河内，周朝定都河南。这三个地域都居于天下中心，鼎足而立，适合君王建都，其建国时间各有数百千年。这里土地狭小，百姓众多，是各国诸侯聚集的地方，所以这里的风俗小气节省，人们都老于世故。杨城和平阳两城的百姓，向西能到秦地和戎狄地区经商，向北可到种、代地区经商。种、代在石邑以北，邻近匈奴，屡次遭受掠夺，那里的百姓变得争强好胜，以扶弱抑强为己任，不愿意从事农商诸业。但因邻近北方夷狄，军队经常往来，中原运输来的物资，也不时有剩余。当地人民风俗强悍，不愿意从事耕种，中原各国在三家还未分晋之时就已经对其慓悍感到忧虑。到赵武灵王时期风气更盛，当地习俗仍带有赵国遗风。所以杨地和平阳两地的人民经常驰逐于其间，以更提到想要的物资。

温县和轵县地区的百姓向西可到上党地区经商，向北可到赵国、中山一带经商。中山地薄人多，在沙丘一带还有纣王留下的殷人后代，那里的百姓性情急躁，依靠投机取巧度日谋生。男子们常相聚游戏玩耍，慷慨悲声歌唱，白天纠合在一起杀人抢劫，晚上挖坟盗墓、制作赝品、私铸钱币。那里的很多美色男子去当歌舞艺人。女子们经常弹奏琴瑟，趿拉着鞋子四处游走，向权贵富豪献媚讨好，有的被纳入后宫，遍及诸侯各家。

邯郸也是漳水和黄河之间的一个都会，北通燕地、涿郡，南有郑国、卫国。郑国、卫国的习俗和赵国类似，但因为接近梁国、鲁国，稍显沉稳矜持，注重气节。卫君曾经把都城从濮上迁到野王，所以野王百姓崇尚气节，讲究侠义，这都是卫国之风。

燕国旧都蓟也是渤海和碣石山之间的一个都会，南面通齐国、赵国，东北面和匈奴人交界。从上谷直到辽东一带，地方遥远，人口稀少，屡次遭受侵扰，那里的民俗大致和赵国、代地类似，百姓更加迅捷凶悍，不喜欢思考。当地盛产鱼、盐、枣、栗，北面邻近乌桓和夫余，东面处于控扼秽貊、朝鲜、真番的有利位置。

洛阳向可与齐国、鲁国通商，向则联接梁国和楚国，所以泰山南部是鲁国，泰山以北则属于齐国。

齐国被山海环抱，沃野千里，适宜种植桑麻，百姓从事加工纹采布帛，销售鱼盐。临淄也是亦海岱之间的一个都会，当地民俗宽厚豁达，通情达理，却又足智多谋，喜欢发表议论。这里的百姓乡土观念极重，不容易向外流动，怯于聚众斗殴，经常暗中伤人，所以常有劫夺别人财物者。齐国有大国之风，士、农、工、商、贾五民皆备。

邹国和鲁国滨临洙水和泗水，仍然有周公遗风，喜欢儒学，礼仪周到，所以当地百姓小心谨慎。大多以种植经营桑麻产业。缺少山林水泽的资源，土地狭小，人口众多，人们节俭吝啬，害怕犯罪，主动远离邪恶。在家业衰败后，人们也喜欢经商追逐财利，比周地的百姓还要厉害。

从鸿沟以东，芒山和砀山以北，直到巨野，这里是梁国和宋国。陶邑和睢阳也一个都会，当年帝尧兴起于成阳，虞舜在雷泽打过鱼，商汤定都于亳地。这里的民俗仍然有先王遗风，为人重厚多君子，喜欢种植庄稼，虽然没有富饶的山川，人们靠省吃俭用积蓄财富。

越、楚地带有西楚、东楚和南楚三个地区的不同风俗。从淮北沛郡直到陈郡、汝南、南郡，这里是西楚地区，其民风慓悍轻捷，容易发怒，土地贫瘠，百姓很少有蓄积。江陵原为楚国国都，西通巫县、巴郡，东有云梦，物产富饶。陈地在楚、夏交接之处，流通鱼盐货物，居民多数经商。徐、僮、取虑一带的居民清廉严苛，信守承诺。

彭城以东直到东海、吴郡、广陵，这里是东楚，其风俗类似于徐、僮地区。朐、缯以北的风俗则接近于齐国。浙江以南类似于越国。吴国从阖庐、春申郡、吴王刘濞三人时期招纳天下之喜游子弟，东面富有海盐，章山富有铜矿，三江、五湖镜湖丰富，也是江东的一个都会。

衡山、九江、江南、豫章、长沙是南楚，其风俗大体类似于西楚。楚国在丢掉郢都后迁都到寿春，这里也是一个都会。合肥地处长江和淮河中间，是皮革、咸鱼和木材集中交易之地。因为这里人和闽中、干越人习俗混杂，所以南楚居民善于辞令，说话乖巧，不太讲究信用。江南地方地势低洼，气候潮湿，男子寿命都不长。出产竹木很多，豫章出产黄金，长沙出产铅、锡。因为矿产蕴藏量有限，开采所得不足以抵偿支出费用。九疑山、苍梧以南直至儋耳和江南风俗大体类似，其中混杂着许多扬越风俗。番禺也是当地的一个都市，这里是珠玑、犀角、玳瑁、水果、葛布之类物品的集散地。

颍川、南阳是原夏朝人居住之地，当地人崇尚忠厚朴实，仍然有先王之遗风。颍川人敦厚老实愿。秦朝末年，曾经迁徙不法之徒到南阳。南阳西通武关、郧关，东南连接汉水、长江、淮河，宛城也是一外都会。当地风俗混杂，喜欢多事。多以经商为业，百姓以抑强扶弱为己任，和颍川地区相类似，所以直到现在还被称为“夏人”。

黄其军

      作于2021年1月31日（古历庚子年十二月十九）

    文中照片来源于网络，对作者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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