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黑白树干

我感觉到自己在浮浮沉沉,飘摇不定。

如果我猜得不错,自己之前就躺在头发的表面,而那些头发则漂浮在液体表面之上。而且如果这些头发能支撑自我的重量,说明我底下的头发不仅仅是之前所见到的那样,很有可能,这里下面有东西,把我载在液体上。

我心一横,伸手往自己旁边的头发的缝隙里摸去,滑嫩的感觉传入指间,全身一个颤栗,鸡皮疙瘩爬了一身,接着我摸到了眼睛,然后是鼻子和嘴巴,在我快要摸到下巴时,手心被碰到了一下,吓得我一下抽出手来,还不小心带出个东西,黏糊糊的,我赶紧脱手扔出。

我哆嗦着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打开手机的灯,抖动的掌心在流着血,血一滴滴滴下。我一看,自己身下全是头发,接触到我身体的那一块都被压下去了一部分,就像一块橡皮泥被手指按出一个凹陷一样,而没被我压到的凹陷边缘,隐约露出了一些光洁的额头。

我把光往旁边一打,我了个大草,这他妈什么情况。

全是头发,密密麻麻,像水葫芦一样彼此紧挨布满液体表面,更让人心抽抽的是这些可全是尸体啊,我盯着手上的血迹,心里的惧意更深了一层,无奈与绝望笼罩全身。

那种金属快速撞击的声音再次出现,而且距我特别近,那声音很快速且有些轻。像极了剪指甲的声音,但仔细听的话却和剪指甲的声音不怎么相同,毕竟现在我有了仔细听的条件。

我稍微直起腰板缓缓坐起来,身下的东西被压深了一些,但是没沉下去,这让我内心有点希冀。那些胀烂发白的耳朵以及皮肤就在我身旁,我闭着上眼睛不去看这些,我试着站起来,可手往旁边一按就把那尸体的人头按下去了,一点力都借不了,突然地卸力让我吓了一跳,好半天没敢动作。我就那样坐着,没沉下去都算菩萨保佑了。我紧拿着自己的手机,却发现手机快没电了。

老话说得好:福不双至,船到桥头自然沉。

那声音一直在我周围晃悠,由清晰变模糊,时远时近,一直在循环往复。不一会又变得尖锐急促,从空中俯冲而下又在我头顶急转直上,让我心里特别烦躁。

我还是睁了眼,想看那发出声音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头顶却是看不到任何物体,手机照出光罩,上面隐约着漆黑,就像用手电照夜空一样。手机的电量只有百分之七了。

我耐着惊恐再次把手伸进了旁边头发之间的缝隙里,继续往下摸索,手指摸到布料般的东西,心里顿时有了点底气。

可以做一条浮尸船了。

由于担心破了屁股下面的平衡,我还特地选了离我比较远的地方。拿着那类似布料的一部分,我小心的往上拉扯,

虽说这些浮尸看似很轻松的在水上扶着,可我却怎么也没把那具尸体给拉上来。手机只有百分之五的电了。

我换了目标,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旁边的尸体。这时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拉扯我。

我动作一停,连气都不敢出,脑子里全是木的。

背后的衣服因为湿了,再加上比较少,还能感觉出一些轻微的抓挠。

我沉住气,慢慢的回头用余光看向后面。

后面由于没有光的照射,我看到的范围不是很大,有光的地方和我前面是相同的景象,无穷无尽的头发。就在我转过头去的时候那感觉竟然消失了,像是被硬生生打断一般。

我的心又悬了起来,身子一下顿住。

可这他妈很煎熬啊,我一直在等,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后来索性想着反正都要死,还不如死个明白,拿着手机顺着把身体也转了过去,后方除了与前面无异的景象外,什么都看不见。

我松了口气,把头转了回来,前面还是相同光景,但是那种抓挠和拉扯再次出现。

厉害了。

这是否是猫对猎物临死前的玩弄,想要从心理上把我搞死,我一下气不过,绝望之际豁出去了,想着自己搞点事情来死得有尊严一点。

我猛一下转过去,看到一张只有两排黄牙的脸,那脸简直不叫脸,上面全是极细密的窟窿眼,里面还有东西在往外钻,无数细小的,白色的触手从那些孔里钻出来。那张脸正缓缓靠近,我被搞得恶心至极,立马想抽出手来阻挡,可我发现自己的手动不了了,一只只软绵而有力却溃烂流脓的手死死将我往下面拉,任凭我怎样挣扎,完全没有作用。

那些头颅都低着,只伸出了手,我的双脚也被死死拖住,我用力睁着双眼,看着那缓慢朝我过来的脸,那张脸逐渐贴近我,接着从两排黄牙里伸出一条黑色的柱状舌头,舌头顶端还有无数尖刺,那尖刺兀的插入我的咽喉,搅碎着气管往我身子里钻,那份剧痛无比清晰,胸腔里每一处都有新鲜的痛感,逐渐的我往下沉没,无数的头发从我耳朵里,鼻子里钻入,大脑瞬间阵痛无比。

突然一束猛烈地强光不知道从哪里照射着我的眼睛,还伴随着模模糊糊的呼唤声,瞬间一切都朦胧了。

等我再次恢复视觉时,我竟看到了陈黎和林式他们,陈黎在俯视我,林式在我前方不远处,激动得我半天说不出话来,我紧拽着陈黎的袖子,呼吸无比急促。

过了一些时间,我内心安稳了许多,我们依然在方盒子上,我撑着坐了起来,发现我们前方有个巨大的物体。

那物体硕大无比,如擎天巨柱一般伫立,就在我们前方不足十米处,手电光打上去只能照到一块地方,上入黑暗,整体白色,上面有无数黑色斑点。

“刚才的声音可以致幻,应该是用来保护前面这东西的。”林式回过头来说道。

我看了看他,问道:“这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幻觉?”

嗡!

在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楼外楼和陈黎的手电被他们悄然关闭。

林式上前一步,纵身一跃跳到了我们右边的方盒子之上,但他并没有停止的意思,继续移动着。每次他跳的时候都会将自己的手电压在怀里,只有在观测下一个方盒子的方位时才会把它拿出来快速的扫一下。

他是按照折线前行的,但总体来说是围绕着那巨大的黑色斑点树干运动。几个闪灭之后光线消失了,他再次一人独进黑暗之中,我们这边的光线也消失了。

身处在黑暗之中的我,仅能听见一些呼吸声。

在估不清我这时的具体情况的情况下,我唯有静止在那里,不敢乱动,生怕我自己掉下去。

下面池子里的一朵朵头发越发让人感觉瘆得慌,而且那东西刚在在动。说不定我一掉下去那些头发都附过来,然后头发直往毛孔里钻。

还好身边有两个人,不过我想到我一打开手电如果他们两人也不见了的话,这会让我有点心惊。但后来我有些释然了,我释然的原因是我根本就没有手电。

我也没有武器,那匕首在之前上方盒子楼外楼打头阵是就已经拿给了她,自己的包里只有些压缩饼干和水。

但是整个包看起来有点膨胀,我也没感到背包有什么加重的感觉,反而随着我们的消耗越来越轻。还有就是自己这身衣服,还能起到点保暖的作用。

不过这下面并不是很冷,尽管这里的气氛让我感到脊背生凉。如若我掉下去的话,我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空间里回荡着林式起跳和落地的声音,只不过这声音略小,有些忽隐忽现。可是就在某一刻,声音消失了,一切声音都没了。

这时我感觉有东西架起了我的肩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我脸旁掠过,应该不是风,因为只有我的脸旁边有空气的流动。

下一刻我脚下就没有了实体,自己有种落空了的感觉。而后又有什么东西自我的膝盖的后方将我平抬在空中,有点勒得慌。

这一切的动作都是在空中完成的,我感到自己似乎在空中横向移动着,而后一股冲击力向我的胸腔部位和膝盖部位传来,但又很快的消失了,像是力度被卸了一样。

自己被使劲托着。

应该是有人抱着我从一个方盒子越过它们之间的青色液体跳到另一个方盒子上,没有一点声音发出。这个人应该是陈黎,如果是楼外楼的话…..那情景我直接想都不好意思往下想。

我把手稍微的往身后摸,正在我要用手摸一下自己的背后是男人的手还是女人的手的时候,我才摸到自己的背包带,突然一下自己掉了下去接触到坚实的物体,我正想叫骂,话才到舌根时自己的脚被什么东西绕住了,而后一股大力直接将我倒立着拎了起来。

那种头部被血液充满的胀痛感再次袭来,我欲开叫时感到自己的脖子也被东西勒住,而后有东西快速的爬上了我的面部,使劲勒住了我的嘴,我鼻梁骨都要被勒塌了,眼泪在眼睛里直打转。

裹住脚的东西也在向上蔓延,很快我自上而下的被裹了个完全,胸腔被压得透不过气来,腋窝之类皮肤较细的地方也被勒得生疼,还好的是给我留下了两个鼻孔出气。我全身一点力也使不上,像是被禁锢了一般,我感觉自己在空中缓慢向上移动着。

突然间有光自我眼前的缝隙之中透了进来,瞬间惊喜。

而后我听见刀割藤条的声音,身体往下掉,在掉下的过程中有股力量把自己提了一下,我觉着自己的运动方向有些改变,背部撞到东西,那感觉和自己刚刚落地的感觉很像,我整个身子又顺着那力道滚了一两圈。

我身上的东西还在,只是没有了那种收缩,自己的脚部有些可以活动了,于是我剧烈的挣扎,但是我不敢把动作幅度搞得太大,因为我知道自己身处在方盒子上。只能用内劲和裹在我身上的东西抗争。

我听到了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而且能感觉就落在自己的身边,接着白色的光自缝隙里透入眼睛。东西滑过自己身上的触感传来,那种束缚感没了,触感继续滑过自己的面部,脸上的收缩也消失。

我睁大眼睛看见的第一件东西就是明晃晃的刀。

我聚焦以后发现那不是陈黎,而是楼外楼,她右手拿着自己的匕首,左手用手电照着我。

“没事吧。”她看着我说道。

我坐了起来,陈黎在我的脚的位置向上看着,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没什么事,刚才那是什么东西?林式那边怎么突然没声了?”

陈黎没回答我,只是自顾自的看着我们的头上的黑暗处,楼外楼也没说话。

我坐了起来看着两边自我身上下来的东西,我两侧是灰白色的条状物,我拿起来,竟是我们之前看到悬在半空的那些根须。我用手拉扯它,发现这东西的韧性很好,而且我越扯有股力量就越往回收,就像弹簧一样。

“你把一下自己的脉搏,如果是在幻境内,你的脉搏会毫无规律,无论强弱都没有规律。”

我试了试,没太把出来,但我能感觉自己心脏跳动的频率还是有点高的,而且有节奏。

突然有传来阵阵金属敲打的声音传来,这声音比之前的大声得多,像打铁一样,不过却毫无节奏与规则,倒像是有人拿着铁质品乱敲一样。

黑暗里传来一声低沉的怒吼:“跑!!”

那话音刚落,陈黎转身一脚踏在我的旁边手伸过来直接提着我的衣领把我甩到了空中。看起来方向是我们右前方的方盒子,而后自己也跳了起来,快速的接近我,在我快要落地时他又抓住了我再次将我甩向另一个方盒子的方向。楼外楼也在后面快速的跟着我们。

就这样我们在飞快的移动着,敲击声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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