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不经常做梦的人,而且我也从来不去解梦,相由心生,所以那些解梦的文字中所寓的意在我的现实中向来都是虚妄的。
然而,有的时候,我还是不得不思考一下那些梦境,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说的却不是没有道理。太多的时候,我们不知道或者不愿意知道我们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佛说,人性有三毒,为贪、痴、嗔,惧属于愚痴一毒,无知而惧,我想我们对承认自己的内心是有着巨大恐惧的,我们本能地把自己保护起来,不让别人也不让自己看到自己的心,唯有在夜深人静,美梦高酣之时,我们才能将警惕放到最低,来审视一下心中的真实诉求,如此,便是梦。
昨夜做了几个斑驳离奇的怪梦,我打算用电影里蒙太奇的手法把它们聚焦成几个场景,来尝试读懂那些我不敢承认的想法。
第一幕,梦回高中,竟是沛然而惧
我曾不止一次想过,如果放弃现在的大学,重新来一次高考的话,我会怎么选择。
梦里的第一个场景是我回到了高中的考场,那是一场语文考试,高中六科考试中最为容易的一个,然而我却没能做出一道题。古诗词依旧是那么熟悉,然而我却是接不出任何一句;阅读还在,却是味同嚼蜡,白纸黑字不知道写的是什么;八百字的作文再也容易不过,我竟是连题目都没能看完。
看着满考场的奋笔疾书,我居然害怕地发抖,窗外鸟鸣声声,如此的婉转在此时成了聒噪不舍,雪白的丁香花开满校园,伴随着柳影婆娑,蝴蝶翩翩期间,摇曳的却是一张张充满讽刺与鄙夷的脸。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这回不去的过去,是如此反对着你回去,纵然未来无可预测,人性的深处居然还是会去选择挑战而不是再来一遍。
第二幕,放下的不知道是否放下,追不上的从未追上
我曾喜欢过一个人,喜欢了很久很久,后来我们的关系成了哥们一般,我还是没敢开口表白。后来我谈了一场恋爱,输地一塌糊涂,那时候我突然明白过来,友谊和爱情本来就是不能分开来看的,一个失败了,另一个也就不在了。为了不去结束,我选择了不去开始,我说服了自己,放下了对她的喜欢,那时我得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
接下来说第二个场景,还是在高中,事情发生在运动会的长跑项目上,那个她就在前面,跑的那么潇洒自然,我怎么跑都跑不快,拼尽全力,虽然超越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她还是在前面,直到这个梦境接结束,我也还是没能追上。
我想我还是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大度吧,心里还是放不下的,但我却是没有机会了,追不上的永远是追不上了。
人生有诸多不得已的放弃,实是没必要抓着不放,有时候干脆故作从容,痛的也就没有那么凛冽了。
第三幕,爱别离,爱我的我不曾爱,伤别离我亦伤
我曾收过一封情书,很长很长,容不得我拒绝,结果果然如我所料的一样,悲剧地草草收尾。从此我还是害怕突如其来的书信,就像害怕某个朋友会突然失去一样。
第三个场景是我突然收到了一封情书,让我奇怪的是,醒来之后我记得书信的'大多数内容,却记不得是谁写的。
“匿名的我写给你:
当你看到这封书信的时候,我已经南下,到了一个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很抱歉在这个时候给你这封信,或许你不知道,我曾深深喜欢过你。
此信一罢,我已经原谅了自己,原谅了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偏执,只想跟你说一声再见。
在这里乞求你的原谅,原谅我说这些傻话,因为你本来完全不必知道的,此刻我内心惴惴不安,我想强大如你一定不会为这封信造成困惑,而我将会从此得到解脱,告诉我一定是这样的,就算是自欺欺人,你也要说是,算是你对我唯一一次的点头。
或许你不知道我是谁,或许你也可以猜的到,但我还是不希望你去猜测,就当这只是风带来的呓语,我已经决定去疗伤,不希望看到自己伤愈归来的时候,而自己喜欢的人是伤痕累累,如此便是罪孽深重了。其实,我何尝不想你的心为我流一次血,一次便是地老天荒吧。
亲爱的自己,请不要哭,咱不是说好了不哭的么,为什么泪水还是会流出来?不哭了,他最是看不得女孩子哭了,他会舍不得你离开的,你说,他会吗?
亲爱的你,再见了,你知道吗,我最怕说再见了,说完之后就是再也见不到了,一旦想到这里,我就害怕地发抖,是谁发明了这个如此残酷的词语,伪装地竟是如此的善意。
火车在铁轨上“咯噔咯噔”地叫着,那是它的心跳吧,或许只有见证了太多的悲欢离合才能如此平静淡定吧。我又在看着漆黑的窗外,黑的那样深沉,远远的我似乎看到了你的脸,面无表情,笑一笑好吗?我最不愿意看到你不快乐的样子了,不敢靠近,只能偷偷地看着,每当那时候我比你伤心一百倍,你知道吗,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你还有我在关注,而我却独自一人。
你总爱对着窗子发呆,我也假装对着窗子发呆,只为看看窗子里倒映出你的脸,我不知道你能看到什么,可你眼睛里的忧伤总在这个时候失去了掩饰。我在这一刻欣喜万分,转瞬又变的颓唐,我知道了一个有管你的秘密,可那个秘密里你却是那么的忧伤。
现在我也习惯了去看窗子,尽管是没有你的窗子,在这黑色的夜里,我终于看到了自己的悲伤,在这模糊的倒影里,我看到了和你一样的眼神,我终于有了和你一样的东西,它将陪我度过我的一生。
秋深了,你还好吗,很久很久没见到你了,不知道你是不是又胖了,我却是又胖了,相思中的人只会人比黄花瘦,我告诉自己我已经摆脱了相思之苦,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是会悄悄地忧伤?
再忧伤一次吧,从此便不再忧伤,哪怕是为了我,你不再是我暗恋的那个少年,我也不再是那个懵懂的女孩,大胆地和你说吧,我不是逃走的,所以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用我学到的明媚做你心头的一颗太阳。
别笑,我是认真的,直到这里,我发现我还是说不了再见,亲爱的你啊,我们后会有期~
公元2014年某个深夜
书于某个南下的火车
醒来之后的我就像沉在了一个无法脱离的梦魇中一样,内疚而绝望。我大概可以猜到是谁,可我从始至终都没有对她说一句对不起,虽然我能说的也只是这么一句对不起。
佛教云人生八苦,即是: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
生老病死,轮回之中无一不苦,韩愈在《祭十二郎文》中说“ 吾年未四十,而视茫茫,而发苍苍,而齿牙动摇 ”,此时的他对生老病死具有体味,一定是害怕地要死吧。
乐莫乐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别离。相爱的人别离,喜欢的人得不到,对生活心生怨憎,我们每天都是在把这些事情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而已。摆不脱的是八苦八难,脱不出的是六道轮回。
我幻想着像庄周一样化蝶而去,但也仅仅是幻想而已,蝶只是梦的飞扬,虽然脱不开现实,但也带不走明天,轮回虽苦,我却要学着甘之如饴。
你好,太阳,我们明天见!
作于2014年9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