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线:第22日 乌斯怀亚 布宜诺斯艾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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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乌斯怀亚的马尔维纳斯国际机场外观。机场建于1995年。

昨夜出去看,Ocean Endeavour号还在通向乌斯怀亚的门户比格尔海峡内缓缓行驶,清早醒来,破晓窗外已是港口景色。告别探险队员们,匆匆排队下船。本想离开前在船上再抽支烟作为小小结束仪式,但忙着处理信用卡账户和指认行李等琐事,最终也没来得及。飞回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航班是下午。我们选的旅游套餐包括里船方安排的快速游览火地岛国家公园,下了船就直奔大巴,上车便困得不行,倒头睡着。

被导游领着走马观花,脚步与车轮皆难得停下,仓促得觉得愧对这些瑰丽壮美的冰川、湖泊、饮水的野马与无法飞翔的特色物种灰船鸭。最后一站是公园的访客中心,在里面看了关于“亚格汉人(Yaghan,也叫Yamana亚马纳人)”的展览,投入得忘了吃午饭。这支原始部落在这片区域繁衍生息了超过一万年,靠渔猎为生。上次写到“火地岛”时,母亲看了游记,问我岛上是不是有火山?其实非也。当年为西班牙政府效力的葡萄牙航海家麦哲伦“发现”火地岛时,便是远远地看到了亚格汉人在丛林里的点点篝火,于是将此地命名为“Tierra del Fuego”。这是西班牙语,英文意思是“Land of Fire”,即“火之土地”——“火地岛”其实是南美洲为数不多的意译地名。

虽然是在离南极最近的大陆南端,亚格汉人却基本都是全裸生活。为了取暖,他们搭建石屋,在身上涂满动物油脂,睡觉的天然姿势是深蹲(为了缩小表面积减少散热)。而且为了在体内产生更多热量,他们新陈代谢的速度显著高于其它人种。

亚格汉人的习俗、语言和生活方式给当时所有探险家,比如德雷克、库克船长和瓦德尔,还有上面提到的麦哲伦,以及大名鼎鼎的达尔文,都留下深刻印象。英国航船比格尔号(就是比格尔海峡的命名由来)将四个亚格汉人被强行带去伦敦,引起社会极大关注,其中一个叫Jemmy Button的竟成当时的名人。达尔文在对比他这种“较开化”的亚格汉人和另一批“野蛮”的土著时,这样评价:“虽然他的种族和性格里应该与我们起初遇到的那群可怜低贱的野人有共同点,但每当我想起他身上其它的种种优秀品质时便高兴得很。”——达尔文看到的是“人类自我推进的力量”。

与印第安人遭遇的命运类似,亚格汉人也被欧洲人带来的病菌和破坏彻底击垮。到如今,血统纯正并且能说亚格汉语的人只剩一位:1928年出生、现居智利威廉姆斯港(乌斯怀亚南边一座只有5000人口的小镇)的克里斯蒂娜·卡尔德隆老太太。作为一个种族,亚格汉已可被视作灭亡。

回到布宜诺斯艾利斯,晚上与H君夫妇、HK君和DQY小姐找了家牛排馆子吃得饱饱的。H君夫妇明日一早飞机去伊瓜苏瀑布然后入境巴西,看大年初一的里约热内卢狂欢节(他们传统也用月亮历法,与中国农历相同,只是这里是夏天而非新年),今夜就此别过,但说好了在上海或香港再见。接下来,HCC小姐与我会与HK君和DQY小姐结伴同游。与陌生人成为旅伴,变成朋友,甚至相约再聚——旅行往往是这样的,计划再周密,也会碰上有趣的意外。

(文集题图均为本人拍摄。连载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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