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心凉了。
秋天雨总是那么漫长又遥遥无期,是突如其来的冷风,是错手不及的风寒。
一 深秋寒
“春月,将桌子上的曼珠沙华扔了,我看着碍眼。”
“夫人,这话是王爷一早冒着风雨送来的,真的要扔吗?”一早开门的时候,她便瞧见了王爷站在雨中,雨水淋湿了发髻,看样子应该是站了很久,原本可以敲门进来的,怕是不忍扰了夫人睡觉。
芷溪喜欢的曼珠沙华好像已经隐喻了她和他的结局一样,是开在黄泉之路的花朵,在那儿大批大批的开着,远远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红的似火,似河流,花开不见叶,叶生不见。
见春月舍不得,芷溪披着衣服从软榻上站了起来,纤细白皙得的素手抓住花瓶朝院子里扔了去:“花是人非,如今情已不再,看着碍眼,又何必假惺惺的演深情,只会叫人恶心。”
春月望着湿漉漉的地上躺着似火的曼珠沙华,又再瞧了瞧榻上似消耗了全身力气的芷溪,不敢再说话,默默地走到院子里收拾残花碎片。
晚上,夏子卿来到芷溪的院子,眸子瞥见桌台处时有些微妙,但也只是一瞬间。
“昨个母妃托人来说想你了,要见你,被我打发去了。过些时日等你身子好了,我陪你一起去看她。”
芷溪嗤笑,这会他倒是起了她的身子,这一切又都是谁所赐。当初的绝情怎么没有顾念到自己的身子,现在到想起了关心自己。以前的她不是瞎了也该是聋了,才有了如今的田地。
“溪儿……夏子卿见她没有反应,仍旧看着手里的书,心里有些烦躁。他是她的夫君,她的天,她为何就不能有别的女子那胸怀。即便是他娶了别人,可在心里他还是最爱她的。
“春月,我累了,想休息了。”
“夫人……”春月有些为难,站在一旁说也不是,扶人也不是。
“也是,你是他的人,自然不会听我的。”芷溪看了春月一眼,笑了笑,“既然你们喜欢这里,那便呆着就是。”
“芷溪,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一连几个月她都是这样,纵然他再爱她、宠她,也是有个限度的。
芷溪行至门口,她大口的喘息,汗水从额角流向颊边,纤细的身子软绵绵的,看着就快晕倒的样子过身来,却依然硬撑着站的笔直,看着很是不耐的他,有些替他难受,装了这么长时间才发火也真是破天荒的好脾气:“夏子卿,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装下去,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你是想杀了我还是想废了我的双腿双脚?”你随便吧!
“芷溪!”夏子卿是彻底的怒了,“我爱你,但一切都该有个度的,本王好声好气跟你赔不是这么长时间,再大的气也该消了。”你何必不放过自己,我是爱你的。
“所以呢?”所以他为了另一个女人,废了她的武功,囚禁她也是对的。在他看来,这些日子的视而不见,只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使性子。
从为别的女人打伤她的那一刻起,芷溪已经心死如灰。
“我是你的夫君,若是你气过了,我们还如从前一般,若是你气没过,等你气消了我们再聊。”
芷溪没有在看他,迎着风雨,不知该走向何处,心是凉透了。
二 情意薄
这段姻缘,也许这段姻缘从一开始就是错,以为爱一个人,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曾会是如此这般模样,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毁了自己而已。
爱人如仇人,只恨不能手刃了他。
从前,芷溪认为,既然爱一个人,便是全心全意,喜他之所喜,忧他之所忧。所以,在夏子卿说想要坐上王位的位置时,她支持他,陪伴他,甚至是掏心掏肺的帮助他,不惜一切代价扶持他坐上了那个位置。
为他,她从此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为了陷害别人,拿她的孩子和生命做筹码,是的,芷溪活下来了,可是从此她不会在有孩子。
当初他深情的在她的床边拥这她流的泪,许的诺言,不过是演戏而已。她
可是,他是否如她一样爱她,她从未认真想过,甚至是没有怀疑过。所以,与他成亲之后,她也从未怀疑过他会与别的女人有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世界之大,只有彼此。
这怕是天底下所有女人的幻想,甚至有时候成了痴心妄想。男人毕竟是男人,有时候他们说过的话就如同吹过的风,散了也就散了,不曾留下痕迹,记住的往往也只有傻女人。什么只爱你一人,什么白头偕老,都是假象。
她终究是败了,败给了一个面似含情,身若无骨,肌如凝脂,乌黑如泉的长发在雪白的指间滑动,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的女人。镜前徘徊,万种风情尽生。那样的女人是个男人看了就会忍不住抱入怀中的女人,谁能不爱,谁不怜惜?
他爱江山,却更爱美人,只是她从来不知道而已。
他是如此喜欢那个女人,日日笙歌,那她便让位好了,可是他却说她不识抬举,心如针眼。心如针眼,与其徒有虚名,不如做实罪名,她要赶走那个女人,而他却废了她的武功,将她囚禁了起来。那段被囚禁的日子,芷溪想过死,可是她死了,不就是便宜了他,所以她要活下了,不顾一切的活下来,给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和自己报仇。
从前他说喜欢自己的头发,宛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轧青丝,断执念,是她和他的归宿。
三 复仇恨
终于要给一个了解,给他也是给自己。
“夏子卿,既然你那么喜欢她,那就进去看吧。”
夏子卿紧缩眉头,调整气息强行压住那股疼痛感,看着她眼里的笑,眉头紧蹙:“你到底想做什么?”
“没做什么,只是在两根干柴身上加了把火而已。”她靠在门上,心里很是畅快,若是他瞧见他最宠的女人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欢爱,不知会是怎样的表情,她很是期待。
两人相对不久,里面便传来女子的呻吟声和男子的喘息声,在芷溪看来是一股美妙的声音,不过在夏子卿看来是一道催命符咒。
芷溪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碰”的一声和“啊”的一声惊叫,随后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被他拖了出来,被毫无感情地拖出了院子。
究竟是他夺了别人所爱,还是被人玩弄于鼓掌,芷溪的心里泛不起涟漪,她该去寻找新的人生,去追寻以前想要却做而未曾实现的事情。
离开时,无牵无挂,活自己。
“芷溪,我错了,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夏子卿,芷溪掰开了他的手:“夏子卿,我说过,我爱你时便是深爱,不爱你时便是陌路。”
“不,芷溪,是她,是她利用魅惑之术迷惑了我的心智,我才会对你做了那些混账事。”他不该相信那个女人,否则就不会中毒,他和她也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芷溪摇了摇头,明明是他将那女人抢了过来,明明是他杀了那女人心爱的人,时至今日,还将过错推到别人的身上。
“夏子卿,忘了告诉你了,那女人下毒的时候,我就在她的身边。”
所以,你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