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学”会了输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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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年近七十。没什么文化，闲暇时不看电视，也不玩牌。独独只有一个爱好:下棋。不是围棋也非象棋，而是旧时民间小孩子喜欢玩的五子棋。在地上或纸上画一草图，双方各执五颗石子或花生瓜子什么的，然后排兵布阵，捉对厮杀。至于怎么个玩法，我不甚明白也说不清楚。但母亲对这种棋艺颇有研究。自称操习几十年，和人对弈，鲜有败绩。

  可是，母亲空有一身本领却难以施展，因为好多老太太和母亲对阵后，场场受挫，信心锐减。加之母亲为人性格强势，别人往往输了棋后，母亲还不放过，动不动以言语讥之。久而久之，别人也都不愿陪母亲下棋了。

  母亲独孤求败，整天怏怏不乐。我们也很着急。所幸，老街上的刘妈也是个闲不住的人，对五子棋也颇有研究，正好与母亲捉对。后经人介绍，母家很快便和刘妈成了棋友。

  然而，让我们没想到的是，母亲和刘大妈切磋棋艺不到两个星期，又宣布解散了。为啥呢？因为刘妈老是输，感觉丟不起脸面了。于是就跟母亲“谈判”，要每盘棋先走第一步(先走者占优势)。但母亲坚持原则：每人先走一局，轮流转。事情到了这份儿上，算是僵局了。刘妈一气之下，当众表态:不跟母亲玩儿了！

  有段时间，我见母亲长吁短叹，一脸空落落地样子。于是就关切地问:"闲着也是闲着，怎么不去和刘妈下棋呢？“

"她下不赢我，不和我下了。"母亲回答。

  我想了一会儿，然后开导母亲，”这下棋嘛，无非是混个时间，又不输一分钱，干嘛把输赢看得那么重。以后和刘妈下棋，故意输她几盘不就行了吗？您想想，她天天输，哪里还有兴趣呢？"

  母亲脸一沉，白了我一眼，”扯，输就是输，赢就是蠃，叫我故意输，不要想！"

  见母亲一脸固执，我知道劝说无益，只得作罢。

  又过了好一段时间，我发现母亲和刘妈又有了来往，每次搏弈，都是难解难分。再看母亲资容：踌躇满志，精神焕发。我觉得甚是蹊跷，忙追问缘故：“不是断交了吗，怎么又好上了？”母亲开始遮遮掩掩，后来说了实话，”嗯！我觉得你说的话还有些道理呢。这段时间，我和你刘妈下棋，每次我都故意输她几盘，你刘妈不明白其中有鬼，还真以为自己下棋有了长进呢。每赢一回，硬是笑得要死。你看，只要我哪天不找她下棋，她反而自己找上门来了"。

  我听母亲说完，哈哈大笑，一拍桌子:"您这样做，那就对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