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读数句,所写一生

“我知这世界,本如露水般短暂。然而,然而......”

初读小林一茶的这一俳句,两个“然而”,让我的心一颤。我本不知他所经历所感想,但也读出他的无奈与不愿提及之情。

后来我才知道他自幼丧母,继母在怀有自己的孩子之时,也是结束他童年那零星美好之刻。知天命时,却先后经历四子的生死别离。耳顺之年,丧妻之痛,随后四年,家付之一炬……这些这些,我再次在心中呢喃着那些话,“然而,然而”变得沉重许多。“然而”,他深觉这世界原来并没有如露水般短暂,而是缓慢并痛苦的;“然而”,他本想反驳,却不想有多诉说,每次提及便是心头上的哀伤多添一份,也无需多言,是不希望去打扰别人的清福。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我们仨,终究是我们仨了。初闻杨先生之名,是经我一个喜欢的语文老师所说。被鲁迅批骂过的女子,这就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后来读过《我们仨》,怎么也未联系到一起,我寻思着笔下满是娴静与哀伤的人,怎么会招来“迅哥儿”的狠毒笔触呢?

杨先生,我想读过《我们仨》的读者都知道她所经历的种种了。整本书,写下过她的幸福,她的不安,她的担忧,她的焦急,她的憧憬……唯独在这句,我停住了,这是她的哀叹。“好物”,是对自己的一种抚慰,“不坚牢”,是回想时的心痛与无奈。用刻苦铭心,才写下这句话,才敢写下这句话。

“牵牛花初开的季节,葬礼的号角就已吹响。”

那么多的打击接踵而至,你没有像励志小说中主人公一样立马站起来,而是经历了反反复复的过程,才成为了这样的自己。这反反复复的过程,是你与地坛的约定,是你在地坛中默默的哲思,也是你母亲在自己身后的担忧,也是你深知母亲的爱的过程。我和母亲说到这句是我的最爱时,她总觉得太过消极。可我记得当时的我是用一种激昂的语气来读出这句话的。人,生之初,死便相伴相随,“死”不论何时,都是永恒的命题,却也是少有人敢正视的命题。我却在这之中,读到了一些用“死”催促着生命美好的意味。不然,为何以用“牵牛花”来喻初生,用似“牵牛花”的号角,来吹出“死”的激昂?是哀伤,也是激昂。

也许我们经历了自己的一生,才知道原来我们所读的,是你的一生。我不敢亵渎。后来我才知道,你所写的一生,化作笔墨,在心中惦念,成为了我们鼻头上的酸涩,眼眸中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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