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头烟火稠（一）

OOC向无责任随手编。

人物原型来自《妈妈我真的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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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笑娥坐在码头边上吹着海风。

这么吹了两小时，从内到外也就凉透了。想起签字那会儿，何乃松抓着她的手半天不放，可到底也没拦着她签下自己名字。他的手厚而多肉，相面的师父以前说，长这么一双手的人心软。她原来也认为他的心是最软的，出门惜老怜贫，在家对她和三个女儿更是挑不出半点毛病。所以人是不能信这些的，一旦放心交托，谁知道躲哪儿给你一记闷棍。

谁说他们不是恩爱夫妻呢，可二十年相依相守，三个可爱懂事的女儿，也拦不住人家要一个儿子传宗接代的心。“阿娥，你的肚子怎么就不争气点呢？”他痛心疾首地说，好像若不是她没本事，也不用逼着他做出这等抛妻别女另娶的丑事，落了个无情无义的声名。

人心是最难识透的。以前，她也爱过人，可那人爱她，更爱他那个含辛茹苦的寡母，母亲既瞧不上她这样没念过大学，在茶餐厅收银的普通女子，他也只得忍痛割爱。后来，她遇到了何乃松，出租车司机配茶餐厅收银，谁都说天造地设了。阿松对她好，她想，便与这个人一步一步好好过下去也未为不可。他人老实，做事勤力，自己有一碗饭一定会留给她大半碗，她想，大概这才是过日子吧，他们普通人的灯火冷暖，一粥一饭中的爱意。他要她做贤妻良母，她就辞了工作在家洗衣做饭、生儿育女；他们潮州人中意男孙，她也老老实实前后生了三个，直到医生说你子宫壁已经太薄，恐怕以后不太能保住胎儿才算到头；他白班夜班不停，她就里里外外从不让他插手，做得他那些兄弟们个个艳羡，何家阿嫂是个贤惠人。

太阳渐渐落入了海平面下，远处维港的灯光便高高低低地亮起来。也是奇怪，不过十分钟的样子，天色就已经整个黑下来。她终于感觉到寒意，起身要走。许是一天没吃东西，脚下一软，就这么跌到了刺骨的海水里。

曾直从校门口那条小路一直跟着苏笑娥到海边。他躲在不远处偷偷看她对着大海发呆，却也不敢走近去问。不敢，他始终是不敢。从二十多年前喜欢她不敢拖她的手，不敢亲她，到不敢告诉母亲，不敢违抗母意，时至今日，他唯一勇敢的事，不过就是不理会母亲的一再催促，独身到现在。不过也是，家里有这么个独断专行的奶奶，但凡有点脑子的女孩子，也不会嫁过来。

一直守到天黑，担心她做傻事，却也做不到走过去陪陪她，给她一点安慰。这会儿突然见她消失在海里，整个人还是被恐惧包围了，想也没想，冲到海边跳了下去。

他搂着她游到码头边上，抓着栏杆拖她上来，在学校训练过的那些急救动作，什么心肺复苏什么人工呼吸，没头没脑地全用上，终于，她吐了几口水，悠悠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