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年少时更需要一个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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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魏同志是我的母亲,年近六十,学历基本可以填写无,我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她在离我一墙之隔的客厅看着电视,即使我没有踏出房间,也知道她在看乡村调节节目,我曾经在去喝水的空隙,站在一旁看着她,看她一边专心致志看节目一边抹泪,突然觉得滑稽又陌生。人人都说家丑不要外扬,老魏却把这种节目的存在当做现世菩萨,好几次都扬言要报名参加,一诉衷肠,后被我和我姐晓之以情和威逼利诱下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果不是城镇化进程的步伐走的太快,老魏还是有职业的,可现在她是个闲老太太,人闲下来就容易精神萎靡,老魏也不例外,她的体型越来越胖。好面子的她开始想学别人骑共享单车减肥,谁成想不会使用微信的老魏同志,又因为打不开锁,狠狠挫败一番,这种挫败感大致和我当年面对全班都学会鸡兔同笼时,抓耳挠腮的不知所措有一比,我一路跟在老魏同志身后,听她自言自语说自己被这个社会淘汰了,我极力劝阻她想开一点,告诉她同龄的老太太都是她这种状态,她像个孩子一样还是很沉闷,显然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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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魏同志越来越敏感,越来越不像个大人,我却越来越想念那个教我穿衣叠被的母亲,那时候我不称呼她老魏。

我第一次称呼她老魏的时候,是我在大二生病胃疼难忍,请假回家休息。老魏带我去医院看病,做完胃镜检查,老魏一遍一遍的去检查窗口等待结果,那天正值周六,医院人满为患,小护士显然被老魏同志一遍一遍的询问烦躁不已,语气生硬又不耐烦的指了指一楼的自主取单机。老魏欣喜的走到取单机前,甚至天真的以为只要她站在那里,机器就可以把结果打出来,然而事实是我看着老魏站在机器前,如同一台同样的机器安置在取单机的面前茫然又不知所措,她时不时抬抬手指,想学着旁边人的样子,打出检查结果单。可是抬起来的手就这样悬在半空,我知道她没有带老花镜,看不清机器上的字。最后的最后以我忍者胃疼打出检查单终结了老魏同志的“无声”表演。回来的路上我第一次喊了她老魏,而不是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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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来越习惯叫她老魏,她也越来越习惯我这样称呼她,我总是在她作出无厘头的事情后,重重的喊上一句老魏同志,她也总是面带尴尬的笑一笑看我帮她收拾残局。她越来越像个孩子,我却越来越依赖她。

我第一次失恋的时候,还在上学,好几天不主动和她说话,常常在她一遍一遍的喊我吃饭后不作回应,她也不催促我就这样隔十分钟或者十五分钟喊我一次,我拖着不耐烦的步伐做到饭桌前,她给我盛饭,也不问我最近怎么了,就跟往常一样看着我吃饭,我吃了两口把筷子一放说太咸,她也不生气也不接我的话,就吃自己的饭,像观察不出我的反常一样。吃完饭她一边刷碗一边自言自语的说着邻里家常,说完自顾自的总结一句,现在年轻人太情绪化,多大点事弄得跟天塌了一样,想当年。。。。。。。我知道她这些话都是说给我听的,我就静静的听她讲,不作回应,这样的状态一周后我俩又恢复了正常的相处状态,她又开始做老魏,我还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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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人情世故上欠缺,偶尔会茫然不知所措。老魏在面对现代技术走进生活茫然不知所措,在支付宝微信走进商铺便捷支付的时候,她依旧保持着自带零钱的习惯。我的茫然和她的茫然不在一个点上,我也是第一次长大,老魏也是第一次变老,比起小时候那个无所不能的母亲,我更喜欢现在的老魏。

如今,我比年少时更需要一个母亲,也更需要老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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