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是身是客

01

苗雨从噩梦中惊醒,从枕头下拿出手机,发现还依然亮着,仅有的百分之五的电量滴滴地提示着需要充电。苗雨喜欢用手机看小说,她看书又慢,手机就经常自己黑屏,所以她干脆设置为永不黑屏的模式,看来昨晚她是看着小说睡着了。

此时已经是上午十点过两分了,“该死,又睡到这个时候,这个月经理又要扣我不少钱了。”苗雨边想边重新给手机充上了电。

愣了一会以后,她机械性地下床,伸了个懒腰,顺势把那个脏兮兮的有着几何图案的窗帘拉开。这个租来的房子,看起来什么东西都是脏兮兮的。

“我靠,怎么下这么大的雨,天怎么还黑着?!这下我要怎么去上班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苗雨吓了一跳,“完了完了,一定是那个更年期的经理打来骂我的……”

可是一看来电显示,原来是苗雨的高中同学,如今已成了男朋友的王阜。王阜身高一米八五,是狂热的健身爱好者,八块腹肌,因为本科成绩优异,为了和苗雨在一起,所以现在在她上班的城市读研究生。平时王阜上课,就住在学校的寝室。苗雨上班,为了方便,就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间屋子住。公司和学校虽说都在一个城市,但还是相距甚远。两人也只能是周末的时候见上几面。

“喂!干嘛!打什么电话!老娘上班又要迟到了知道吗!这个月又要被扣工资了!”苗雨脾气不怎么好。

“你好,请问你是苗雨吗?我是财经大学的保卫处。”

财经大学正是王阜读研所在的学校,一听到这个,苗雨立马变得严肃起来。“对对对,我是苗雨,请问有什么事吗?”苗雨的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

“是这样的,今天早晨大概八点左右,我们接到报警,说是有人发现一具尸体趴在十六栋前的地上,旁边还有一个破碎的花盆,我们去检查后发现,这个人是从楼顶摔下来直接导致死亡的,死者名叫王阜。我们现在已经报警并联系了他父母,根据我们的了解,你是在这个城市和他关系最亲近的人,现在王阜在第三人民医院的太平间,你现在可以过来一下处理后事吗……我们的电话是……”

后面的话苗雨什么都没有听清,她脑袋里一片空白,她不明白,前几天还生龙活虎,壮的跟头牛一样的男朋友,怎么就能说没就没。来不及细想,草草地把头发一扎,拿起衣服和包,甚至都忘了拿把伞,就这么顶着大雨,拦了一辆出租车,哭着喊:“去第三医院”。司机吓了一跳,还是迅速开车了。

出租车渐渐消失在雨瀑里。

02

当她赶到医院地下二层的太平间时,一切都是那么寂静,一间除了白色的床之外什么都没有的白色房间,王阜就在那张白色的床上永远地合上了双眼,被盖上了白色的被单。

一切就这么结束了,王阜年仅24岁的生命,这个男孩来自农村,家里除了一点种地的微薄收入,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是王阜在健身房做私人教练的收入,可以说他是家庭唯一的支柱。还有苗雨和王阜四年七个月的恋爱长跑,本打算在王阜毕业后就共同进入婚姻殿堂的美丽想法,也在顷刻间,破灭。

警察给出的调查结果是意外失足坠落,现场没有目击证人,监控录像也由于大雨的原因根本看不清楚。这是一个悬案,因为证据不足,警察无法立案,于是建议学校与当事人私了。

伤心已经没办法挽回,泪水早就无济于事。王阜死后的第二天,苗雨就迎来了他悲痛欲绝的双亲。二位老人也是老实本分的普通农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就是王阜这么一个儿子,含辛茹苦,却换来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结局。

苗雨陪着二老将王阜火化,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被放进一个小小的印着自己照片的小盒子里。她请求王阜的父母将骨灰留给她,看来她还是一时半会走不出来这样的阴影,老两口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拿着学校的抚恤金颤颤巍巍地回到了家乡的小村庄,把王阜的骨灰给苗雨留了下来。

03

忙前忙后小半个月,苗雨精疲力竭,也暂时停止了工作。在家里,即使是晚上,苗雨也从不开灯,一个人过日子,头也不洗,饭也不吃。她把骨灰盒放在自己床边,每天擦拭上面的尘土。王阜的死对苗雨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苗雨一直在翻各种各样的相册,看他们到出去玩的合影留念,翻出来王阜曾送给她的所有礼物,铺开在床上,一件一件地拿起放下,拿起放下……连她自己父母给她打电话说让她回家歇歇她也说自己没事,还要上班呢,更何况还有朱静在家里陪她,不会有事的……

朱静是苗雨从小到大的闺蜜,这几天一直都是朱静在家里照顾苗雨。这段时间,苗雨一直神态反常,也从不说话。听到王阜的死讯之后,朱静马上放下手头的事情,在家里专职照顾苗雨,两人在家里寂静无比。

这一天,苗雨突然开口:“朱静,你说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能从楼上摔下来,更何况,他那么开朗的一个人,绝对不会萌生轻生的念头,还有,他死的时候旁边那个破碎的花盆又是什么?朱静,这根本就是谋杀!”

朱静:“你别吓我,怎么会啊,他和谁有仇吗?”

“我不知道,所以你陪我去调查吧,不弄个水落石出,我绝不会罢休!”苗雨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好,我陪你。”

04

她们先是来到财经大学十六栋,王阜死亡的第一现场,412寝室,是他生前居住的地方。

这是一个四人间,除了王阜,其他三人都是本地人,都带着眼镜,看起来老实本分,平时大家联系也都不多,毕竟不是一个专业,也都是各自跟着自己的导师做做研究,他们三人没课的时候就回到他们自己在市里的家。平时见面的时间很少,加上下大雨的那天他们都没有在学校,只有王阜一个人在寝室。所以从他们那里,苗雨她们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但朱静多留了一个心眼,她去问了十六栋的舍管阿姨,还记不记得那天大暴雨的时候有什么异常。

阿姨说,“让我想想,应该是没有什么异常啊”,朱静请求阿姨再好好想想,“哦对,我想起来了!平时寝室楼都是早晨六点半开门,我也是那个时候开始打扫卫生,不过那天我一开门就跑进来一个黑影差点给我撞倒,那个男孩穿着一身黑色衣服,外面下着大雨嘛不是,他就带一个帽子,浑身都湿透了。还有还有,他好像还抱着一盆花,虽然藏在衣服里,但是还是能看到花盆的一角。”

朱静又继续问阿姨知不知道那个人是谁,阿姨说这个就不知道了。她们马上跑到保卫处调了学校大门口的摄像头,是当天下雨整个学校唯一可以看清的摄像头。果然找到了这么一个男子。不过他戴着帽子,还是没能看清他到底是谁,只知道他很瘦。

没有别的办法,苗雨只能把视频的截图打印出来复印了几百份在财经大学校园内张贴,希望能找到知情人。

焦急地等待之后,一条匿名消息发到了苗雨手机上。消息内容是这样的:那个男孩名叫杨子通,是王阜的同乡,体弱多病,每天都要去学校门口的中医诊所煎药喝。

事不宜迟,苗雨她们马上来到这个老中医诊所,里面只有一个老头,带着茶色老花镜,头发花白。她们进去时,老中医正在喝茶看报。

直入主题!“大夫,你记不记得每天都有一个人叫杨子通的,每天来您这煎药,您知道他是谁吗?知道他和王阜什么关系吗?知道他现在在哪吗?”一连几个问题一下子抛了出去,老中医看起来却不忙不慌。

“孩子,你别着急。这个杨子通,我当然认识,他是我同乡,从小就有贫血,所以体弱多病,瘦的不行。至于王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他常说的苗雨吧。”

“对啊,你怎么知道?!”苗雨一脸惊愕。

“以前,王阜和杨子通都是我同乡,刚来这个城市的时候,他俩无依无靠,我们很投缘,几乎无话不谈。你可能不懂,出门在外,有个聊得来的同乡真的是一种慰藉,能让你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安下心来。”老中医喝了口水之后又说,“可是最近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俩都没有来过了。“直到王阜死的那天下午,子通突然跑到我这,见到我就开始哭,说了一堆稀里糊涂的话,什么我真的后悔,什么一时冲动,是他先惹我的之类的话。然后不等我说话,就马上跑了出去,再也不见踪影。我一时也想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我想你一定会来找我的。”

苗雨和朱静像是挖到了宝藏一样的兴奋,并且认定这个杨子通就是杀害王阜的罪魁祸首!虽然不知道杀人动机,也不知道那个花盆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们开始满世界疯狂地寻找杨子通,还给那个发来匿名消息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发现无人接听。就给他发了短信,等待了好久都没有人回复。

就这么等着,等着,还是没有任何音信。这条线索,断了……

05

时间:二零一五年十月十九日

地点:该市精神病医院二病区十五号,十六号病床

15号床病人资料:床号:15;姓名:苗雨;年龄:二十四岁;病情症状:精神分裂症,经常沉湎于幻觉或妄想之中,不与周围人接触;

16号床病人资料:床号:16;姓名:朱静;年龄:二十五岁;病情症状:精神分裂症,经常沉湎于幻觉或妄想之中,不与周围人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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