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以前没有病史的话,如果有来自外界的刺激也会产生这种疾病,今晚现在留观室观察一下,虽然现在是镇静了,但往后也要避免情绪的刺激,要按时服药。”说完递给我一张处方,随即我便到药房取药。我在医院陪了她一宿,累了就随便闭目打了个盹。翌日,她清醒过来,看见我趴在床沿睡着,急忙问发生什么事。我只可以告诉她,她在家里晕倒了便被送来了这里。她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我扶她慢慢下了病床后,挽着她的手臂打车离开医院。
回到家的时候,周围的邻居都八卦地走出门外询问母亲的事,我淡淡地道没事,便关上铁门。母亲的神情呆滞,目光无神,我扶她坐在沙发上休息着,低声问着:“要不要倒杯水给喝?”她摇了摇头,用粗糙的双手紧握着我的右手,呼吸急促,断断续续地说:“淼……,你一定要把你叔叔找回来。知道么?”此时的她似乎很清醒,脑海里依然惦念着杨悦。我使劲地点了点头,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你刚回来,不如回房间休息一下吧。”母亲没有拒绝,她不肯让我扶着她,独自一人踉踉跄跄地走回房间里,关上了门。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我赶忙按下接听键。
“喂。哪位?”
电话里的声音很嘈杂,我喂了几声才听到对方说话,隐隐约约间听到有人叫救命,旁边有人示意他不要叫,周围很嘈,我继续问了声:“喂,哪位?”许久,我才听到电话筒里传来的陌生男子的声音。
“许淼媛。杨悦在我们这里。想不想听听他的声音啊?”电话里的男子诡异地说着,我一下子慌了神,对方似乎已经料想到我的状态,立刻把手机放到杨悦的耳旁,这下我清楚地听到他的声音:“淼……记得不要告诉你母亲,不用准备钱来赎我……。”话刚说完,又是那个男人的声音,奸诈地说着:“怎么样,人在我们手上,你这几天赶紧准备好钱,随时等我电话……”
我可以感觉自己内心的颤抖,手里还死死地握着电话,电话里早已没有人声,只有嘟嘟嘟的忙音声,到底救不救他出来好?如果救,不敢保证以后不会发生什么事。如果不救,该怎么去对母亲说?还是故意隐瞒?
正当我琢磨着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苏乐亦在此时给我来电,内容大致是说杨悦的案件确实是没有办法替他脱罪。除非他能够交代某些解释合理的原因,才有可能会摆脱犯罪的动机。或者只有自首,法官才有可能会根据自首情节进行轻判。我只好对苏乐说了杨悦被绑架的实话,在电话里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约我到附近的餐馆见了面再说。母亲仍然在房间里熟睡,我不敢吵醒她,只是蹑手蹑脚地关好门往外面走去。
去到目的地的时候,苏乐早就到了,我坐在他对面,说起了杨悦的事情,虽然我不肯去接受他,但无可否认的是,自从母亲把他带回家之后,日子就开始变得不安宁。也许,对於我来说,他是一个不详之人。他给我们带来了太多的麻烦。苏乐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说:“事情总要解决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准备赎金去救他?”
“不清楚,他在歹徒的电话里说希望我不要救他。这是他亲口说的,苏乐,如果不救他出来,我该如何向我的母亲交代。你也知道,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很差,医生说不能受到刺激,一旦刺激过度,又会精神分裂症发作。我很怕她会突然发狂,到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淼,杨悦带水货的那件事,亦并非没有办法让他减轻刑罚的。只是他很倔强,之前在关押室的时候,我问了很多次他为何要带水货的原因,且要求他指出幕后人。他死都不肯讲,一直都讲是小罗,我们想知道除了利益金钱的驱使之下,还有没有其他因素去促使他去做这件事?淼,他不肯讲,他似乎想自己背上黑锅。但隐瞒实情不能减轻刑罚,莫非他有难言之隐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够两全。苏乐,如果我决定要把他救出来的话,你需要帮我的忙。”放在裤兜里的手机就在此时响起了,手机上显示的是一连串陌生的电话号码,估计是某个电话亭的固定电话,而且与上次的恐吓电话不一样,匆忙按下免提的接听,我相苏乐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别出声。随之传来对方的声音:“喂。许淼媛,我告诉你,后天你准备好两万元的赎金,去江城南区一栋的旧仓库里,中午十一点,记住不能带别人,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放人。许淼媛,我知道你一定能想办法筹到钱的。许淼媛,我们见过面的。先这样吧,后天不见不散啊。”其后他断了线。
“苏乐。该怎么办?”我惊慌失措地道出内心的害怕,我紧张得双手握着拳头,大脑陷入短路的状态。“苏乐,你一定要帮我。”我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他的眼神显得很坚定,似乎在告诉着我别怕,随后结了帐并行离开。
刚踏出餐馆没多久,远远就看到对面的那一栋旧式民宅着火了,呛鼻的浓烟不断地往上冒,火势很猛,据说三楼的窗户都已经烧焦了,众多住户都匆匆忙忙地走下楼,旁边的三间小店铺亦遭遇城池失火,殃及池鱼的状况。店主不得不从店铺里逃了出来,周围的路人亦开始参与围观。此时消防车刚到不久,立刻拿起灭火栓和水枪进行扑灭行动。十多分钟之后,火被扑灭了,消防队员驱车离开。店铺里的老板却叫苦连天,据围观的人说,商家损失的商品价值几万元之多。
正值冬季,众多的行人都穿着笨重的外套游走于街道中。苏乐陪我一起回到家里探望我的母亲,刚把门打开,就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我急急忙忙地喊了几声,没有任何的回应,我悻悻地走到母亲的房间里,只见有一个火盆被放在了床的正下方,里面还有好些尚未烧焦的纸屑。苏乐与我翻遍了屋内的所有角落,都没有发现母亲的影子,房间内的一切摆设表面上没有任何动过的痕迹。我把枣红色的衣柜打开,映入眼帘的是,衣柜有很明显的被翻找过的情况,抽屉里的现金亦不翼而飞,而且母亲日常的衣服通通都不见了?难道是有人入室抢劫了?还是密谋要拐走我的母亲?千百种疑问在我的心里,但并没有任何的答案。我内心的恐慌再次升级,苏乐把我抱在怀里安抚着我的情绪。
“苏乐。她会不会又像那天那样走失?”我对苏乐道出了内心最大的疑问。
“淼,你先冷静下来,这个情况也是有可能的。”苏乐坐在沙发上与我商量着该怎么处理这件事的时候,裤袋里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这时对方传来的是一个年约三十岁的男子的声音,他在电话里说:“我知道小娟在哪里。”
“那你赶紧告诉我。”我朝电话的声筒大吼着,对方却不慢不惊地说:“别急嘛,杨悦与小娟都在我们的手上,哦,对了,赎金到时候准备好四万块,每人两万块,值得。”我还没来得及问地点与时间,他就挂了。
“苏乐。我母亲可能被绑架杨悦的那帮绑匪一同绑架了。他要我准备四万块。”我心有余悸地把手机握的牢牢的。
“你先跟我会警察局报案吧,其余的再想办法。”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裤脚的灰尘,皱起眉陷入沉思。
“只有两天的时间,我上哪去筹这么多的钱。”
“钱我会替你想办法,只要他们没事。走吧,先去警察局再说。”
抵达警察局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中午,附近的两旁的食肆已经摆好饭桌,准备经营午餐,周围的人流量亦渐渐多了起来。苏乐替我做了口供,我检查无误,签字离开。我感觉整个人都浑浑噩噩,脚步像是灌满了铅般的沉重。每走一步都仿若是千斤重的铁锤牵绊着我的脚。眼前似乎有雾气,看不清前方的路,即使能见,也是灰蒙蒙的一片。
这应该是一场预谋,否则不可能会这么的顺利入室拐走她。上帝保佑,他们千万不要有事才好。我边走着边在心里默念许久,我走到附近的大排档里点了一碗酸辣粉吃过之后返家。忽然发现,住在隔壁的邻居真的八卦,她走过来问我说:“淼媛,你母亲是不是疯了啊?哎呦,该不会是入室抢劫了吧?”说完她叼了一口烟,哈哈大笑起来。我不禁怒火中烧,大声地吼她:“关你屁事。”随后关上门,我无力地瘫坐在棕色的沙发上,内心像是汩汩不断地滴血,心里像是被千刀万剐。
得到是漫长的,而失去却不过是转眼的瞬间。客厅里的电话又再次响了起来,我慢悠悠地把它接听起来:“喂?”电话筒里传来的是系统的天气女声:“今天到明天江城区阴到多云。”当天气预报报完之后,我惊慌地放下电话,电话筒的那头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砰砰砰,我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人在敲着门,拖着疲惫的身子透过猫眼看看到底是谁来了?一看是苏乐,我才开了门。苏乐怕我饿着,替我买了一个盒饭送上来。
“苏乐。怎么样?我母亲的事情有没有线索?”我连忙开腔直白地问他。
“暂时还没有。绑匪有没有和你联系?”
“没有,苏乐,我怕他们会遭遇不测。钱我真的想不到该怎么筹,时间又那么短。”我捂着我的脸,眼角的泪流出来,内心微微地抽搐着。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切割在心脏的静脉中,没有任何的痛觉,有的只是抽搐的麻木。
与当初骨折的痛如出一辙,久而久之,无论是短暂还是长久的痛觉,都会被极度的麻木取代。
痛觉从来都是细微的,但最细微的痛,确实也是最致命的。
“赎金我明天给你准备好,但你需要密切关注绑匪是否给你电话。”苏乐把我拥在怀里,我在他肩上抽噎着。其后,他叮嘱我要吃饭,我摇摇头,说已经吃过了,而且现在也没有心思吃得下。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上面依然是陌生的号码,我打开免提喇叭,说了声:“喂?”里面传来一个猥琐男的声音:“许淼媛小姐,怎么样,赎金准备好了么?哎哟,你可不要说你筹不来。如果你不想疯婆子和你所谓的叔叔有事就赶紧准备赎金。否则就别怪我撕票。明天我等你啊。不准报警,你只能自己来。”
一说完,他就挂了线,我再次喂喂了几声,对方已经没有了回音。
“苏乐,你先把四万块转账到我的账户里去吧。我明早再去取,当今之计只能如此了。”
苏乐与我寒暄了一会之后就离开了,临走前好心叮嘱我不要太担心,等明天交了赎金就没事。我点点头,关上了门。
夜里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眼前在不断地浮现各种可能发生的状况。自己的确很担心他们的安全,如果四万块钱能够换取他们安全的性命,倒也没关系,就当破财消灾,若是他们撕票怎么办?若是他们收到了钱却不肯放人怎么办?千百种疑虑在我心中瞬间出现,打上了无数个问号。
人生除了自己,余下的不过都是霎那间的烟雾弹,始终都会发某一方的提前离去。
翌日六点多钟的时候我醒了过来,换上衣服,拿着包上银行把苏乐给我转账的四万块钱取出来放在一只黑色的胶袋里,把它揣在怀里,疾步往前走着。鉴于时间很早,当我按照原地从银行返家时,只见到稀稀疏疏的老年人在空旷的街道上做着运动。
临近九点钟的时候,手机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是绑匪打来的电话。此刻我的内心依然在颤抖着,对方却比我早打破沉默。
“许淼媛,等会十一点钟,南区旧区往南方向旧仓库里见。记得准备好赎金,嘿嘿,如果想他们相安无事的话,我知道你会怎么做的了。”
仅仅是两分钟的对话,我还没来得及拖延时间,只能致电给苏乐,让他和我一起赴约。苏乐在十分钟之内驱车来到我家,与他一同来的还有警察局的警员,大多数都是生面孔。苏乐与他的下属商量好,一同乘坐警车去南区,我会事先把赎金放进一个旧的黑色的皮箱里,等抵达目的地的时候,会尽量拖延赎金的时间,适当时机再实施救人。
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这次是另外一个绑匪的声音,说话的鼻音很重,我按下免提喇叭,让苏乐等人一同听听他们的条件和交易时间。
“现在已经快十点了,我们老大说了,现在情况有变,限你十点四十五分之前去到旧仓库,若是超过这个时间,别怪我们撕票。”说完,又是一阵龌蹉的笑声。
“那好,我现在就赶过去吧。”我只得装作漫无心思地答应他,他依然不忘记说:“你必须一个人来,否则结果可想而知。”
尔后他挂了线,我便与苏乐等人一同坐车去到南区。南区离市区很远,大约有十多公里的路程,如果没有人指路,大概很多人都会迷路。那里几乎都是荒无人烟的地方,杂草丛生,我死死地握着那一个装满现金的皮箱,警车碾过颠簸的路面,害得我隐隐欲呕。
整整半个小时之后,我们按时去到了交易的地点,手机里的时间显示:十点三十分。我嘱咐苏乐他们把车放在稍微远点的地方,做好隐蔽,不能让绑匪起疑心,不然就会前功尽弃。我从挎包里拿出手机,在刚刚通话记录里找到那个陌生的号码,进行拨打。
“我到了,你在哪里?”我问。
“你往南面直走一百米,那里有一个旧仓库,千万别回头,我就在门口等你来。门口那里有一个鲜明的涂鸦标志。你去到了就能看见了。”依然是刚说完,就挂了电话。我对苏乐点头示意,让他别跟来,有事我会直接给他打电话。
我踉踉跄跄地往南的方向走着,周围有些许的破烂且生锈的铁网围着,荒草杂生,终于远远地看见了一个黑乎乎的涂鸦墙,上面喷满了各种抗议的图案,都是晦涩的颜色,我用余光快速地扫过周围的环境就继续往前走。差不多到达仓库的时候,我看见一个手里拿着木棍的男人站在了门口,四处张望。我把黑皮箱揣在怀里,慢慢地往他的方向靠近,他用警示的眼光看了看我。我理直气壮地告诉他,只有我一个人来。他让我站在门口等会,他走进去跟老大说一声。两分钟之后,另一个面容瘦削男人从旧仓库的门口走出来,穿着一件灰色的短外套,我看见他的手腕里有一只淡紫色的纹身,像是一只龙,嘴里叼着一根香烟,表情龌蹉地笑着说:“哟,许淼媛,你真有胆。不错,的确有种,真的是一个人来的。钱在哪里?”
我笑起来说:“既然准备好,肯定不会让你失望。”说完我便打开皮箱里摆放整齐的现金,他点了点头,我把皮箱关好,说:“你带我去看一下他们。放心,钱肯定给你,一手放人一手交钱。”
他向仓库里的人示意,我随他们去到了仓库里面,旧仓库很宽阔,周围摆放着许许多多蓝色的油罐,发出阵阵刺鼻的化学味道。他们带我到了仓库里的一间荒废的小房里,里面堆放着各种各样的圆棍木材,多数都是打磨好的。我看见了他们用封口胶封住了母亲的嘴巴,双手双脚捆绑在一张旧椅子上,手腕都被勒的通红,头发在风中显得凌乱,而杨悦,根本就没有被绑架。原来他与这些人是一伙的。他大大咧咧地叼着一根烟,说:“淼,是不是很惊讶啊。我都说你别来赎我,你就不信。”
“不信我你能有什么好下场嘛。”他把烟丢在地下踩灭了。此时他的眼神看上去相当暴戾,恨不得把我杀掉的感觉。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为什么啊?亏我母亲还当你是好人。”我声嘶力竭地吼他,只见他从裤带里拔出一把长两尺的刀,走到我母亲的背后,把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企图想要杀死她。
“谁稀罕她啊?如果不是几个臭钱,谁会喜欢一个疯婆子啊。你会么?”说着便对站在旁边的纹身男问着,只见他摇了摇头,说:“傻子才会喜欢。呵。”随后又是一阵冷笑。那一声冷笑,让我感到整个人都陷入了冰天雪地中。
“快,别伤害她,把刀放下。钱在这里。”我试图劝他别伤害早已疯癫的母亲,可是他似乎不为所动,依然往我的方向步步逼近,时而拿着手里的刀指着我大骂着:“本来我做流动小贩就没赚过什么钱,现在可好,被揭发出我是买仿制的首饰,还被警察等人来收了我的摊子。如果不带水货,去哪里找钱?哈哈,许淼媛,我知道你当我是不详的人,你从来都不会当我是你父亲。因为自从我入住你们家之后,家里就开始不安宁。我告诉你,你母亲这种疯婆子,如果不是看在她的钱的份上,我才懒得理她。”他边说着,面目变得狰狞,像只愤怒中的恶魔,企图吞噬一切。逼得我不得不地往后退,他拿着手里的刀靠在母亲的脖子上便对我说:“带水货被查出算我运气不好。我以为你会帮我摆脱罪名,让我不要留有案底,但是你并没有,虽然我心里明白自己在你心里的地位。好歹都这么久了,你就不会感激我么?”他终于变得歇斯底里,眼角却莫名地流出了几滴泪。
“我想帮你的,但是你不肯说出实情,我怎么帮你。”我颤抖地对他道出了内心的各种疑问。
“呵。”他冷笑一声,随后便道:“实情?真相?算了吧,你和他们是一伙的,我又怎么会不知道,若是真的说出实情,可以不用坐牢?屁,我三年前就从监狱里出来,如果不是在监狱表现良好,他们才不会那么早把我释放。我告诉你,许淼媛,警察这种屁人是不会帮我们的,带水货犯法吗?不就是水货吗?好,算我运气不好才会东窗事发,反正我已经做好准备今日与你们做一了断。”
我无路可走,他把我逼近了墙角之后,我故意把手放在裤袋后,按下速拨键,与苏乐取得联系。边拖延时间,边质问杨悦:“你不过是想要钱嘛?四万元,皮箱里的四万元,你可以让你的兄弟清点一下。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不会吃亏的。你难道不是为了钱嘛?”
他向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示意打开放在黑皮箱里叠放整整齐齐的现金,正当他聚精会神地盘点的时候,苏乐等人冲进了旧仓库,大喊一声:“警察,别动,举起双手。”
杨悦仍然面无惧色,依旧拿着刀子架在我母亲的脖子上,笑嘻嘻地说:“许淼媛,我以为你真的这么有胆一个人来,原来不是,还是搬了救兵。”
“不过救兵都没有用,今日不是我死就是我手里的疯婆子死,我一定要找个人陪葬。黄泉路上怎能孤单上路,否则我的寂寞该如何排解。”说完他又哈哈大笑了几声。
“把刀放下。有事好好说。”苏乐拿着手里的枪直对着他,他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威胁他们说:“和你们这种警察有什么好说的。你再靠近我就杀死她,把枪放下,退后,退后,如果敢靠近一步,我让她立刻死在我的刀下。哈哈。”
双方顿时陷入僵持的状态,众人只得慢慢地退后,我慢慢地靠近他,说:“钱在这里嘛。你拿钱走,放过我母亲。”我不得已向他哀求地道。
“不,这样太简单了,游戏就不好玩了。我喜欢刺激一点的。”
“那你想怎么样?”我暂且向他妥协,他的目光狰狞地对我道:“钱我是肯定要的,但是疯婆子必须死。必须,哎呀,她值得了,有我和她一起死。”他边说边把母亲嘴巴上的封口胶撕开,母亲的神情早已变得浑浑噩噩,目光呆滞,看上去有些许神志不清,他往她的脸上扇了一把掌,企图让她清醒,鲜红的指印瞬间在脸上出现,我冲过去抢夺他手里的刀子,手背却不慎地被刺了一道口子,暗红色的血液从手背里汩汩地流了出来,蔓延到手掌心。弄得整个左手都是血液,苏乐见此情景,冲上去把他压到在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手铐,拷在了杨悦等人的手上,并且押上警车。
我走到母亲的面前替她松绑,抚摸着她瘦削的面容,她依然是神志不清的样子,嘴里叨念着:“不如你带我走,杨悦……你在哪里啊?”我背着她坐上了警车,杨悦等人坐在前排,我与母亲坐在最后排。
没有想到更可怕的事情竟然再次发生了,车开到大约三公里的时候,杨悦向警察示意说要下车小解,鉴于开了太久,我们也只好跟着下了车,就在那一瞬间,他毫无预兆地把藏在裤带里的另一把钢刀拿出来,往母亲心脏的方向刺去,血从胸前汩汩地流出来,浸湿了她的衣裳。只听见母亲的一声哀嚎,便倒在了血泊之中,我抱着母亲的尸体嚎啕大哭,其后他用那一把沾满血液的刀往自己的手腕上割了一道痕迹,不到一会儿手腕流了深暗的血液,面容痛苦地死去了,临死前嘴里还唠叨着:“疯婆娘,你一定要陪我死。”话刚落音,就相继地死去了。
我无法接受这样的情景,只得抱着那具冰冷的尸体哭了很久,苏乐在我旁边安慰着我,一边责怪自己,说:“真的很对不起,我没有把她救出来。对不起,对不起……”眼角的泪早已是干了又湿,脸颊上隐隐约约都是泪痕。
“苏乐,我最后求你,把他们运走吧,虽然说这是很不吉利的事情。”我抹干眼睛的泪滴,苦苦哀求地说。他没有拒绝我的请求,半个小时后,他们把那两具尸体运回了市区。我从楼梯的拐角里找来了一个麻布袋,把母亲的尸体套在里面,扛了回家。嘴里告诉她:“我们现在回家。”隔壁的邻居似乎发现我的异常举动,纷纷探头出来看看,我没有搭理他们,关上了门。
那天夜里,把她的尸体搬到附近的小山坡上进行焚烧,看着剧烈的浓烟把她的尸体烧的干干净净,依然不忘地说:“生生死死,都不过是宿命。尘归尘,土归土。愿你安息。”
这一切都不过是幻觉,生灭之间,从天地里流转,不过是一幅幅无法哀嚎又无法终止的伤痛。
时间开始步入千禧年,除夕的那天很多人到附近的酒吧进行狂欢倒数,不经意已经进入了新世纪,但江城依旧笼罩着一股灰蒙蒙且哀伤的气氛。每一个人行人,似乎都看不到靠近未来的样子,尘世间里往事,如烟如雾,逐渐散去,老去,死去,悄无声息。
在这座城市里,我已经失去了所拥有的,只剩下我空壳的灵魂在孤独地游走。
黑暗里的暗哑,是孤独的,就像是一座孤岛里,埋藏了许多已经死去的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