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

白子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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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是在我记事之前就来到我家了,应该是和我差不多大吧,因为我的记忆里是没有见到它小时候的样子。我小时候一直是体弱多病、面黄肌瘦的,而白子则长得高大威猛,体型和性格一点也不像田园犬,倒像有点类似于狼狗,一身洁白的毛色,骨子里带着一种狼狗似的兴奋基因,喜欢吐着舌头撒欢,喜欢在原野上奔跑追逐。

白子是我们每次出去玩耍的前哨,每次总在我们前面目光所及的几十米开外撒欢,它最可爱的是它的忠诚和灵性,家里的亲朋好友几乎都认识,对谁都是摇头摆尾的非常热情,堂哥表弟们都视它为最可爱的玩伴。儿时老家的屋门前是一个巨大的千亩以上农田,几乎全部都种着水稻,成熟时金灿灿的一片,阡陌交通、纵横交错。为了避免牛吃庄家,都会在这个时候给牛戴个篾制的嘴笼子,然后赶到离田地稍远的山坡上去吃草。白子在这个时候也会随着我们在旷野的田埂上来回奔跑,起到看护庄家的帮手作用。那时候的天是纯蓝纯蓝的,云是雪白雪白的,看着白子在太阳底下矫健的跑姿,我们就会大声的喊着白子的名字,逗它过来只为摸一下它的头部,或者抱一下它的身子,它也会很乖巧的趴在我们面前,任由我们抚摸逗它。

白子的忠诚是坚定不移的。在我七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因为这场大病,我只上了一个月的一年级就休学了。每天早上母亲照顾完一家子的早餐后,就要带着我去很远很远的医院打针,回来的时候已是下午了。出门前母亲都会和邻里大伯娘打声招呼,帮着照看一下五岁的弟弟和三岁的妹妹。那时候的农村大多是不锁门的,我们家的情况更是不能锁门,要不然弟弟和妹妹这一天就要在外面流浪了。我随后就跟着母亲出门打针去了,一个白天弟弟和妹妹的安全就全赖着白子的照看,大人们好像也从未担心过小孩子会走失的事,只要白子在家里,就一定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事情。到了下午打针回来,白子总会在门口吐着舌头、摇着尾巴欢迎我们的归来,当然最开心的还是弟弟和妹妹了,一天下来总算盼到妈妈回来了。现在想想我得那场大病的时候,虽然我自己很难受,但是心里最难受的应该是我的弟弟和妹妹了,那么小却没有大人在旁边看着,一个白天就只有白子陪着他们在身边自己玩,白子也忠诚的履行了自己的职责。

白子的灵性是令人感动的。我的母亲是一位既严厉而又慈祥的女子,性格刚毅好强,对于子女的教育也是打骂相结合的。有时候会因为我和弟弟的一个淘气闯祸就惹来一顿追打,而且一追一跑就是好几里路,这个时候白子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前去见义勇为。它会迅速的跑到母亲的前面,却又故意落在我或弟弟的后面,把自己夹在中间,让母亲追又追不上,打又够不着,最后母亲那一扫把棍子打下去就自然落在了白子身上,痛的嗷嗷尖叫两声,逼得母亲不得不停下来追打的脚步。等到晚上我们回家再挨揍的时候,白子总是在旁边围着打转,嘴里呜咽着踱来踱去,似乎在为我们求情告饶。如今再想起白子那时的眼神,我依然是怀着一种感动的心情难以忘怀,它既是我们儿时最可爱的伙伴,也是我们儿时最可靠的卫士。

白子还是一位打架高手。我的爷爷在老家是一位远近闻名的老中医,医术高明精湛,深得当地人们的尊敬和敬重,所以求他看病的人自然也就比较多。因为爷爷的名气大,来看病的自然就有很多来自比较远的地方的患者慕名而来。大白天大人们都出工外出劳动了,家里就剩下老人和我们这些小屁孩,这个时候白子就起到了关键的安保作用。凡是有陌生人来,只要走近门前的那块坪,白子就会率先发出报警的嗷嗷叫声,通知我们有陌生人来了,然后我们就会走出去问来人的目的。如是求医看病的,我们会示意白子立马安静下来,然后跑去告诉爷爷有人来看病了,白子就会默默地跟着走在大家的后面,不再为难大家。但如果是挑担做买卖的过路人,白子就会坚守门前那块坪,绝对不许外人踏进半步,否则就会主动出击。白子打架的凶狠劲,我们都是见过的,别说是陌生人了,就是别的野狗想走近我们的活动领域,它都会追出去好远,非要打赢后才昂着头走回来。有好多次,为了拦住白子对陌生人的攻击,我们迅速的跑到它的前面去阻止它,谁知道它非常机灵的从我们旁边擦身而过,那一股子蛮劲直接就把我们从门前的那条小道上掀翻摔倒在旁边的泥田里,或者是甩到小道另一侧的水塘里去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读初中住校去了后,与白子接触就越来越少了,白子也开始逐渐显现老态了。后来听家里人讲述,白子在一次和野狗打架胜负难料的时候,父亲为了怕白子吃亏,操起一根木棍狠狠地朝野狗打下去,谁知道不小心打到了白子身上,白子因此而身负重伤,眼睛也因为这次打架而严重弄坏了一只,躺在家里好多天都不吃不喝,完全是靠着自己的毅力在恢复身体状况。我是在周末回家的时候看到恢复的差不多的白子,它还是那么依然热情的欢迎我们这些小伙伴们回家,只是我们已明显感觉到白子有点老了,变得没那么爱来回奔跑了,饭量也减少了很多。再后来从学校回家过周末的时候,听家里讲,白子在一天下午自己无缘无故地离家出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我听完这个事后当时心里都非常难受!我知道,白子应该是在感受到自己身体快不行的时候,拖着老弱病态的身体走了,它是不想死在主人面前,不想让我们为它难过流泪,它是想让我们这些亲密的伙伴们,永远都记住的是它矫健有力的身姿和吐舌撒欢的样子。

白子的来和白子的走,我都没有见过,尤其是它选择离开的方式和时间,则成了我心中永久的伤感。它是我童年里印象最最深刻而又最最美好的回忆,是我这一辈子无论走到哪里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亲密伙伴。

当多年以后,我带着儿子去电影院看《一条狗的使命》的时候,我顿时明白了,白子那时候不仅仅是我儿时的玩伴,它也是我的家人,是一个你有多爱它、它就有多爱你、甚至比你更爱你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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