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留言册上,你说我的签名一定很值钱。

o、人一生中会遇到多少女孩?

每个男生都会遇到各式各样的姑娘在他的一生。

姑娘对于我这样的男生,往自私了说,又有不一样的价值。

这个价值最直接的体现,是她在我心中的呼喊。

初恋就是初恋,初恋是一个人的名字。

情人就是情人,情人是一群人的代号。

女友是特定时间和空间的称谓。

时间长了,相处好了,可能是未婚妻,是新娘,是新婚的妻子,是老婆,是娃他娘。

是现实中的柴米油盐。

相处不好了,便是前任,是ex,是谈了七年恋爱依然在毕业那天决然分手的过往。

是袅袅炊烟。


青春期的我像是永远长不起来的竹笋。

女生们呼啸而来,奔腾而去,达达马蹄,从我身旁走过。

那舍不得却消失的背影,都准时准点留下一阵又一阵新雨。

不断的说着我幼稚,喊着我傻逼,骂着我笨蛋。

但她们不知道,也许不经意的哪一天,哪一个夜晚,那阵雨过后,竹笋便会像着了魔一样疯狂生长。

然后在翌日的清晨,变换模样。


在一个有雨有烟有高架桥在旁边车水马龙的夜晚,烟气的飘得全是那些人。



1、问问题谁不会啊?反正又不用给答案。


韩姝是我初中后排女生中最先认识的那一位。

当时距离不过一寸桌子的宽,她扎着马尾,喜欢问我数学题,习惯性让我证明两个三角形相似还是全等。

我说你要用眼睛看,你觉得它是全等他就是全等,你觉得它不是全等它就是相似。

若干年后成为一个高中数学老师的我,那个时候并没有体现出足够的耐心,以至于在给韩姝讲解题目的时候,我经常会冷不丁的给她来一个字。

“笨。”

她也不生气,偶尔反诘我一下,“搞得吴中你好像多聪明似的。”

 这时候她的同桌张几何插话过来,“吴中,吴中,你看韩姝脸红了,脸红了。”

“红你个头,一天不开我俩玩笑会死啊。”韩姝回应她的同桌,用一种看似轻松的表情。

“那我咋不开别人玩笑呢。”张几何拿起铅笔,用卷笔刀往铅笔卷了一圈,然后对着刚绞完的卷笔刀呸呸两下。

“额。”我无辜的看着这对同桌。

“那啥,”我开口转移话题,“中考后你们准备去哪玩啊?我妈说要带我出县一趟。”

“,诶我说,吴中,要出就出省外,你看北京长城,陕西兵马俑,那都是世界奇迹呢”,说话的是张几何。

“诶,你们说过几年的理化实验考试咱们是在本校考吗?”

“不知道。”,“不晓得”。


我确信我转移话题的能力是从初中就拥有的。

你不想回答的那个问题,那就抛出另一个没有任何关联的话题。

但问问题谁不会啊?反正又不用给答案。


2、留言册1


中考快来了。临近毕业的那几天,全班都围在一起一起写留言册。

我刚刚从食堂吃完晚饭回到教室,韩姝新买了一本,放在她的桌子上方,留言册绣有杰伦的头像,

我坐了下来,对她说,“哎呦还不错哦。”


周杰伦那会可红了,什么简单爱,七里香,搁浅借口止战之殇。简直不得了。

我的随声听里面全是他的歌曲。

偶然听到一首名叫《晴天》的歌曲,什么,“我试过握着你手,

但偏偏,雨渐渐,

大到我看你不见,”

以及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但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

好不容易,又能再多爱一天,

但故事的最后你好像还是说了拜拜”

当时觉得挺好,然后摘抄下来,记在摘抄本里面。



3、留言册2


接下来的一件事,让我一晚上都没有心思在学习上。

而这件事的焦点,就在韩姝新买的那本留言册。


韩姝让我把纪念册从第一排传到最后一排。

说,吴中,你们帮我写。

“你们?”我心中这样问自己。

接过纪念册,想过写很多话,都是以前酝酿着调侃她的。

真动手操刀的时候,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既写不出来很多话,也不敢写那末多话。


我在想,我在韩姝心中应该和别人不一样吧?这份不一样,我自己知道,天天缠着我问数学题的她难道不知道?甚至人家张几何都能天天拿这事开玩笑呢。

“你们帮我写。”

这个们又是谁?

难道我在你心中就没有一份特别,和那个所谓的“你们”不一样的特别?



任凭她的纪念册传来传去,被同学涂来涂去。

一个个的练习着最新的签名方式,那会有同学喜欢勿忘我写在一起,像极了头发缠在一块,蓬头乱垢。


纪念册再一次传到我的手里的时候,我看着纪念册,依然固执的选择扔到一旁。

我想韩姝应该就在我的后面,我的一举一动她都能够窥见。

一寸的桌子宽。

即使近视一千度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一分钟后。

右手递给她留言册,左手拿着笔继续计算数学难题。

和我意料的没有任何差别。

很快,我的后背被她用铅笔捅了两下。

然后对我说,“吴中,你干吗啊?”

我冷冷的说,“我不干吗?”

一阵沉默,我调转回头,继续寻找数学题的答案。





4、留言册3


第二天中午,因为还要准备马上的理化考试,原本准备的午休临时取消,我们一个班的人都钻进了理化实验室。

在实验室洗水池旁边,韩姝找到了我。

“小气鬼,给你”。

她手中拿了本纪念册,依然是杰伦的头像,换了颜色。

“搞得好像你很聪明是的,幼稚鬼。”


我有些吃惊,这种吃惊也许不是兴高采烈,而是虚惊一场。

“哎呦,这么喜欢周杰伦啊。”我有些尴尬。

“你不也喜欢嘛。有人还偷偷的抄《晴天》的歌词,文艺鬼。”


我拿着她递给我的“纪念册二号”,我享受这种特别,但是还是回了她一句,

“你干嘛啊?”

就像,小时候,我因为一件事情被我妈打了,我妈哄我,我也还是回了她一句,你干嘛啊。

她说你还没写呢。别以为我不知道。




崭新的周杰伦头像纪念册,我打开了封面。

89页,和之前的没有区别。

姓名,年龄,兴趣爱好。

满满纪念册,空空的纸张。

我说,好。我写。

她说,好,你写。

我说,我很快就给你,毕业考试前啊。



她说,写个留言,你要这么久啊。

我说,我话多嘛。再说,你这可是一大本,这么多页不得慢慢写啊。

然后她噗嗤一笑。说了句,“神经兮兮鬼。”


5、留言册4


我觉得我应该是真的有很多话要跟韩姝说,我第一次遇到韩姝在开水房时候的样子,我初二那次数学考试考不好时候韩姝过来安慰的样子。理化实验演习,我俩被分在一块,做“不同溶质在水中溶解度不同”的实验时候,她拿着试管一滴一滴,滴到烧杯时候的样子。三年即将过去,我们中考之后,去了高中,又是什么样子?


想了太多,却突然还是发现,什么都写不了。

问问题很简单,给出答案很难。

但毕竟,承诺摆在那里。


我于是花了三天三夜,把所有我喜欢的诗,歌,短文,从句。

英语周报页眉上的英文标语,数学题里面的证明相似形。

每一篇的后面我写上一个小写字母a.字母a,像极了扎着马尾的女孩。

我也是第一次才发现,原来绑马尾辫这么好看。



我说,给你。

她说,还我。

我说是给你,不是还你。给和还是不一样的。

她说,怎么不一样。

我说,还的意思是我借你,我欠你。

她说,哦。

我说,你看看。

她翻了翻,说,少点什么。

我说,少了什么。

她说,你签个名。

我说,不用了吧,这么特殊的纪念册还需要签名吗?

她坚持,你签下名。


我写下吴中两个大字。

她说,这个签名一定很值钱。

我说,那当然,一定很值钱。

她说,“吴中,以前我总说搞得好像你很聪明似的,但你真的很聪明,中考你肯定要进县一中的,甚至是重点班。”

我说,“扯这么多干嘛,我的签名是很值钱哦,记得保存好,等我以后混好了,拿这个来找我换钱。我妈说,这叫收藏,很多东西当时不值钱,然后被有心人收藏起来,随着时间流逝,就值钱的很。”

她说,“那当然,等你以后混好了,我就那这个来找你换钱。”






6、总有很多故事,匆匆结束,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始。


那一年,我初中毕业,去了县城一中,她去了四中。

我以为一和四的差别只有三。

直到我学完文言文,才知道三是个虚词。


那个暑假和以往的暑假一样,度过漫长的60天,想着回到学校,再见那些熟悉陌生了60多天的面孔。

我以为我依然可以在家里提前学好来年的数学,再给后面的韩姝同学讲解什么是二次函数,什么是相似和全等。

但那个暑假不太一样。

家里的抽屉被我装了锁,韩姝把那个全班同学都签名的留言本送给了我,钥匙只有一把。

心里像是装了什么东西,等待着静静发芽。



高中很短。高一更短。

我学会写信。

寄给韩姝我们学校最新的新闻,关于我们秃头的化学老师,不孕不育的班主任,打人毫不留情的教导处长。

她告诉说,她觉得一切高中的内容都是相似三角形,她说集合函数是,化学价也是,牛顿三定律是。

我说你前面的男生哪里去了,他不会帮帮你吗?

韩姝说,她的前面是女生,后面是女生,同桌是女生,四面八方都是女生。



后来有阵子,下了好多雨。

天空一直阴沉的很。

我和她的来信日渐稀少。


直到,她来信告诉我隔壁班有追她的男生,她说那男生很懂她。

我说祝好。

她寄过来的一张大头贴,她刚拍的,新鲜出炉。

头发长了。头发直了。头发黄了。

马尾却没了。



7、总有一些女孩,匆匆离开,甚至还没有机会说出爱恋。


许多年后。

我加了韩姝的扣扣。

问她怎么样?

然后回忆初中时候点滴。

聊起以前坐在一起,解决着相似和全等。

她说全等好证,相似弄不清。

聊以前她那么爱问数学题,现在还爱问别人问题不?她说早不问了,数学他妈的太难了,这一辈子都不想碰。

聊以前的那本破旧的留言册,她说不好意思,之前结婚搬家的时候不知道放哪去了。

然后没聊一会,她说孩子要睡觉了,她也得睡了。

她给我发了一个表情,是扣扣月亮表情。

我说好的,早点休息。


但我自己没有休息,我打开她的空间。

无数照片。

我想起以前那个照片稀少的年代。

万物盛开。

我一辈子没看到她那末多照片。

表白,牵手,旅游,结婚,怀孕,女儿,女儿满月,女儿周年,女儿坐婴儿车,女儿扎马尾辫。

我看到她的头发,变直,变长,变黄,分叉,盘起,一刀咔嚓。


我准备默默保存一张长发盘起到优盘,去照相馆彩色打印。

回头让照相馆做成大头贴,十张。

看着十张长发盘起,就像听着同桌的你。

分明记得,即使长发不在,马尾依然盛开。



我终究是没有打印。

过去终归过去。

我时常还是会想起,那个拿起钥匙锁住抽屉的日子。

有些东西,锁住锁不住。

都不重要了。

暗恋是什么?

就像暗这个字一样,太阳底下,发不出声音。

有些人,恋不恋。

都不重要了。



始终记得,韩姝说的那句话。

“你的签名一定很值钱。”

这句鼓舞我很多次,度过无数难眠的夜晚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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