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不走空

第七季最后一天,讲个故事吧。

2014年过完春节,初七刚上班,跟往年一样,坐在办公室与师父交流一番返乡见闻。师父说在他老家秦安县兴丰乡,年底前突然出现了一阵农民“扎堆取药”的风波,原因好像是从乡卫生院传出的“农民个人缴纳的新农合参合费用将在年底前作废”的通知。在此之后,短短两个多月里,当地参合到村卫生室、乡卫生院取药,形成“无病扎堆取药”的高峰。

就这么一件事,当时正好报纸上有个“微调查”栏目,于是师父让我跑一趟秦安,做个调查。因为之前很少做监督类的调查,师父担心我没经验做不扎实,就让我跟中青报甘肃站的张鹏联系,一起去秦安。

张鹏在甘肃新闻界是做调查类报道最好的记者之一,年龄比我小,入行也比我晚一年,但有少年老成的性格,成长迅速,不到30岁就成了中青报最年轻的记者站站长,多年来与我一直以兄弟相称。

正月十六那天,我们一到秦安就遇上大雪,到乡下的班车都停运了。无奈下,两人在县城睡了一天,等第二天天晴再看。没想到次日一早,雪倒是小了,但变成了雨夹雪,又耽误了一天。晚上的时候,我对这次调查的热情基本上跟宾馆的房间一样冰冷,对张鹏说,明天要是还不晴,我请示一下领导,咱们就先回吧,不能总耗在这儿。

张鹏一脸的经验丰富,笑嘻嘻地告诉我一句真理:你听说过“贼不走空”吧?咱们这行也一样,空手而回太晦气了,影响以后的运气。话糙理不糙,居然被他劝服了。

次日十点多,雪停了,我俩去班车站附近吃了一碗热腾腾地羊肉泡,听说到乡下的班车也陆续恢复了,于是裹得严严实实地上车直奔目的地。到兴丰乡的时候,天又下起来了。我俩冒着雪在不到一米宽的山村羊肠小道上,踩着泥泞一步三滑地走访了一些农户和村卫生室,后来又到乡卫生院去问了情况。

活儿干完,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去班车站一问,说是下山的路上雪太厚,班车又停了。正在路边纠结,看到一辆私家车套着防滑链往下山方向开,拦了一下,居然停了。上车后,我俩随口交流着采到的素材。说者无意,听着有心。一路上慢慢地前行,到县城时天已经擦黑了。给司机钱的时候,他死活不要。我满脸的惊奇,张鹏嘿嘿一笑。下车后对我说,这司机肯定知道咱们是干嘛的。

第二天,去县合管办又了解了一些情况就回兰州了。后来写了一篇《 “无病抓药”为哪般?》的稿子,见报时删了不少内容,但也不枉顶风冒雪地跑了一趟。

这件事过去几年了,仍然记忆深刻,不是因为这篇稿子是我写过为数不多的监督报道,更触动我的是张鹏那句“贼不走空”。后来的几年中,每回犯懒对一些可写可不写的稿子心生倦意时,就会想到这句话。盗亦有道,不偷懒应该是最基本的职业操守吧。

加入千字营,也是为了治懒病。30篇短文,自己满意的甚少,有四篇报纸上采用了。刚开始想以写时评为主,列了一些题目,慢慢发现,不是每天都有事可评,而且有几天确实是一个字都不想写,因此到今天打卡结束,还有3个列入目录的题目没有完成。

写到一半时,从《白银往事》开始觉得可以写写这些年跑遍甘肃各地的见闻,过了几天,写出了《王道士的身后名》,这是一个憋了大半年的想法,终于落笔成文。自此以“甘肃笔记”打卡,至昨日,已有9篇(滥竽充数的至少有三篇)。

30天里,除了出差几天外,大部分写作时间都是晚上等孩子睡着,写完已近午夜。不管有没有治好懒病,但至少有点思考的习惯。其实打卡不一定非千字文不可,每天抽出一两小时,健身也行,读书也行,写作也行,总之不能虚度了它。

心里能有一丝打理时间的欲望,总算这一季“贼不走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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