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蒙古小刀

文/甘肃酒泉   马少军

我本来有一把精致的藏族手工刀，手掌大小，精钢打造，紫铜刀鞘，刀柄上还有两排整齐的铜铆钉。这是在甘南支教期间一个藏族朋友送我的，拿回家没放几天，不知怎么的就送人了，现在想起来还真有点后悔呢。不过从此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你自己喜欢的东西，特别是别人送你的东西，千万不能送人。

而我手头的这把木柄折叠式的蒙古小刀，虽然也是手工刀具，但工艺比较粗糙，之所以买了它，当时纯粹是为了吃羊肉。

我第一次见人用刀子吃羊肉，也是十多年前。那年秋天，去拜访黄泥堡的一个裕固族朋友，他杀了一只羊并自豪地给我说，因为有碱滩有沙葱有雪水，所以黄泥堡的羊是全世界最好吃的羊，煮肉时盐都不怎么放。临走时，他塞给给我一条煮得烂软的羊腿。

回来以后，我把这条羊腿给了一位同事的父亲。他是个有名的中医，当时正在给我开药治病。我还想着他会把肉加热了吃，没想到他把那条羊腿平放在桌子上，从兜里摸出一把锋利的小刀，用右手熟练地割下一片肉，用左手提起肉片放进口中，吃几片肉还不忘了喝一盅酒，看得我直吞口水，连他割的肉茬都特别齐整。这吃法太专业了，我想。

但我还是没有养成吃凉肉的习惯。前年国庆节约了几家人，应一老同学之约，去额济纳旗看胡杨。说是看胡杨，但我们基本都是窝在他的院子里每天吃羊肉，没怎么出去。他是搞胡杨研究的，他的后园里长满了奇形怪状的胡杨，一片金黄。

整整七天，小孩子们支起帐篷在院子里疯玩，大人们从早到晚准备吃食，一帮人先后吃掉了四只羊。可怕的是，大家并没有吃腻，而是越吃越想吃。新宰的羊分解开，连同下水血肠煮一大锅。酒喝到后半夜，腾一桌子羊骨头，主人酒酣耳热，无不得意地说，额济纳旗的羊，是天下最好吃的羊。

我们连早点都吃羊肉。各自在碗里撕上凉肉，冲入煮沸的茯茶，就着烤饼一顿吃喝。每当此时，那个看门的老头照例会从怀里摸出那只锋利的蒙古小刀剔骨头。

看着有趣，也想着骨头缝里带筋的肉可能更好吃些，于是我也上街买了一把这样的刀子，在一次吃早点时，把一只羊拐子剔得精光。

我把小刀带回了家，也自己买了羊肉，煮熟，放凉，用刀子片肉片剔骨头吃，但就是没有额济纳的肉香。

我想可能是因为特殊的环境吧，大人们不上班，孩子没作业，一天玩到黑，吃嘛嘛香。

这只小刀现在就放在我的笔罐里，有时候孩子剥铅笔用。偶尔抬头看见，会想起那年的国庆节，真是玩了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