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老袁的爱情保卫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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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环顾四周,冷锅冷灶、冷被窝,开门一盏灯,关门一把锁,孤寂冷清的日子里,老袁独自熬盼了五年,心里想着梅开二度的晚年生活指日可待。他心里暗自窃喜,美美地在梦里都笑出了声。

没出三日,第三天上午,谢大脚和一个五十六七岁模样的妇人风尘火火地来了,每人骑着个电动。车还没停稳,老谢就忙不迭地朝屋里大喊:"袁老二,出来迎客人吧"。

老袁这几日也是春心萌动,有意在这几天把自己拾掇一番。洗了脸,刮了胡子,也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惟独那个近视镜没换,近视镜还是他年青教书时的,镜架和镜片的铆接处断了好几回,他都是用502胶粘了又粘,鼓鼓囊囊地镶在两边,又脏又黑、污秽不堪。

谢大脚二人进门刚坐稳,老袁喜笑着照例端茶奉烟地接待着。他斜着眼儿,用余光扫了一下妇人,那妇人自从进门后一声未吭,只是不停地注视着老袁的一言一行。

老妇人个子矮胖,头戴草帽、脚穿雨鞋,鞋上沾满了新鲜的泥浆。脖子上围着一块围巾,汗涔涔的,有几团印渍。老袁明白了,这妇人恐怕是现成儿从地里活捉过来的。正好开春,赶住春浇。他心里也就有了点谱儿。

想必她早就是谢大脚媒约的"内存"。恰如《非诚勿扰》里世纪佳缘网里的"备粉"。老袁对妇人一无所知,无从开口,谢大脚和妇人早已做足了功课,对他的底细明然于心。

02

"她叫吴元凤,张家口人,也是老汉有病下世的,在咱们邻村秀女村住的哩,儿女们都已成了家,自己还种着点儿地,趁胳膊、腿还能动,不想拖累儿女们,人踏实勤紧,你一看就能看出来"。谢大脚枪关炮似的一连说道着。

"我也是爽快人,你们应该都知道我的大体情况了,人就是眼前这人,说说条件吧"!

"咱们都是苦身人,我想踏踏实实过下半辈子,你的情况,老谢都和我说了。给我三万块钱,我和你一起开饭店。我不遮不藏,儿子娶媳妇时还有些饥荒要打。打完饥荒,一块安心地和你过,过好了还要把这五间大瓦房写在我的名下"。吴元凤话一落音,哈哈大笑起来。

老袁心里咯噔一下,还有这么好的事儿,狠角色!喳口不小,还以为自己是三六十七八的姑娘?就差骂一句:滚!心里想,我二儿子娶大姑娘也没要这么多彩礼钱,扑了个猛哒!

老袁脸沉了下来,默不作声。谢大脚用脚尖轻轻嗑了一下吴元凤。他先打破了尴尬气氛。

"这也是件大事情,打呱呱的话就别听了,你们二人看对眼了,钱和房子都不还是你们的,慢慢谈、慢慢谈"。

老袁苦笑了一声。"就是,咱先处处,处处。快中午啦,我还没生灶台上的火,中午来人了我怕忙不迭,你们先喝茶"。他拿着铁簸箕出了院。

谢大脚和吴元凤都从凳子上起身,俩人心照不宣地朝院外走。

"在吧,我给生火做饭,有现成炖好的肉,再炒几个菜,中午喝点儿"。老袁端着生火柴,斜着身子已闪进了家门。

"我先回呀,还浇着地呢。你们聊,有事儿给我打电话"。吴元凤一个人扶着草帽一溜烟儿走了。

"这名字叫的,吴元凤,无缘份,这能撮合成个事儿"?老袁在厨房独自言语着,嘿嘿苦笑。"快找大庙去吧,我这庙小放不下这么大的佛身"。

桌子上茶杯的热气逐渐消散了……

那盒烟倒是还在,谢大脚朝老袁喊了一句:"老二,我给你说不成这个媒,决不罢休,我明天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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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开春了,天气逐渐回暖了,阳光慢慢地暖和起来。夜里的风也渐渐潮湿温润。老袁关了灯,独自躺在被窝里。夜色浓重,而他的心若明若暗,暗自凄楚起来,这泡了汤的际会还不如大黄猫来的那么切切实实。

他恐怕又要重蹈失眠的覆辙,心里的哀怨越过暗夜的遮拦,敞亮亮的和月夜里的光互相凝视着,默默地逃离,逃离着摸不着温度的幸福回忆。

第二天中午十点多了,老袁抻着脖子,盼的眼都干了,也没见谢大脚的人影。他照例生着了灶台的火,站在院子外,招呼过路的货车。都已经形成习惯了,但凡有经过他饭店门口的车,他都要张开双臂,大声地叫喊:"站哇、站哇,吃饭进来哇"。

偶然有情面薄的司机硬着头皮吃会照顾他一顿买卖,有的进来瞅一眼,一看是个糟老头独自一人张罗着,就又上车开走了。

他今天心不在焉,一脸茫然。突然,电话铃声响起。

"你骑着摩托,快到霸王店村,我在村中间的超市等着你,快点来,人家等着呢!

老袁说:"我现在去,中午还做不做买卖,快晌午了"。

"哎,你这人,这又不是让你娶媳妇、摆席面,这三下五伙地说完、相看完,你又哒回去了,不误事,快来"。谢大脚不置可否,语气急促、坚定。

老袁骑着摩托刚一站稳,谢大脚说:"快买两盒好烟,人家这女人抽烟呢"。不由分说将老袁拉到超市柜台前,老袁趔趄了一下身,最后顺从了。一边找着零钱,一边质疑谢大脚。

谢大脚把两包"芙蓉王"揣进了衣兜,急匆匆地引着老袁奔向了麻将馆。

麻将馆里人声鼎沸,烟气缭绕。老袁站在门外,老谢进去叫出来一个老妇人,也是五六十岁光景,老妇人嘴里叼着烟,满口镶着金牙,大大咧咧地笑着出来了。脖子上戴着"粗横横"的"金项链",手指上的烟熏印黑黄黑黄的。

"我要求不多,我爱抽烟,打麻将。和我搬来在一起住,你挣多挣少,我不干涉,你只管我抽烟、打麻将就行"。那妇人没正眼瞧老袁一下,冷冷地表着态。

空气像凝固了一样,又稀薄的缺了氧,老袁差点儿没缓过神儿。他一句话没说,掉转头,骑着车颠儿了。一路上骂着谢大脚,打了他的秋风,折了我五十元钱,两包好烟,中午的买卖还泡了汤。

太不靠谱了?老袁心里苦楚着想起自己老婆的好来了。"唉!苦命的人啊!你咋舍我而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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