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奇峰理了理思路,尝试着解释说,“传言提到武都将军也好,五毒将军也罢,都是率领一应部众的关键人物,如果说是他和他所率领的这些部众原本就是皇帝的秘密部队,而在奉昊国最危急的关头被皇帝派出杀敌,从而拯救危局呢?”
“这样猜测……也未尝不可……”程子歌喃喃道。
“如果这支部众以武都将军为首,那么眼前这些图案也就可以解释了,这些一定是武都将军麾下不同支系的徽标,用作彼此区分和联络。”贺奇峰继续说。
“那么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这支部众与奉昊国皇室一样,选取太阳为图腾的核心了……”程子歌试着顺着他的思路往下推测,“因为他们本就是一脉相承?”
“而此地要么就是这个所谓拜日神教的发源之地,要么便是他们的囤兵之处,所以这里的岩洞中才会留有这些盔甲兵器……那些石阶,很可能也是他们当年修建而成!”言至此处,贺奇峰觉得一切都串联在了一起。
“如此般推测,我们还需尽快将此处其他的岩洞再行查探,如果可以对这般推测进行验证,那便再好不过了。如若这里曾经是武都将军的驻兵之地,此地必定会有出口抵达山外,我们便能省下好大的功夫。”青贽子继续说道。
“老先生所言极是,我这就去安排!”贺奇峰安顿了青贽子及程子歌,转身便去与林九去安排其他岩洞的查探和寻找出口的事了。
程子歌好像还有什么没想通似的,对青贽子说,“师叔,小侄听闻您当年在宫中任职,关于这个拜日神教或者武都将军,可曾听说过一二?”
青贽子凝思着摇摇头,说,那些山野传闻还是我在学艺时遍走江湖听坊间流传的,进宫供职后并不曾有所耳闻。
“小侄只是不太懂,如果这个拜日神教是奉昊国皇帝的秘密部队,为什么要安置在这里呢?这里距离国都甚远,路途上颇要费一番周折,甚至已经接近与太泽的国境,消息往来多有不便,若皇帝真有什么需要,远水也救不了近火啊……”
青贽子其实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虽在皇宫之中仅仅是一名小小的御医,却也能管中窥豹,对前朝后宫派系倾轧略知一二,他深知没有哪个政权是轻轻松松就能维系的,也没有哪位皇帝是夜夜安枕便能当得的,因此当程子歌提出这样的疑问的时候,他其实也在思考,他们的这一番推测好像还有哪里不大对,但是究竟是哪里呢?直到程子歌提到了一句,此处已经临近太泽国国境……这个所谓的拜日神教会不会是奉昊国皇室藏在太泽背后的一把尖刀呢?在皇权需要的时候……亦或是他们根本不是奉昊国的秘密部队,而本来就是游走在两个皇权之间的一股力量呢?青贽子越想越觉得背后发冷,脸色也渐渐难看起来。
“师叔,您这是怎么了?可是想到了什么?”
“啊……没什么,刚才你说的有理,只可惜我当日在皇宫中整日只是医病制药,不问其他,亦没有什么头绪……但即便如此,还险些妄送了性命……”说到宫中旧事,青贽子摸了摸自己的竹筒,干干地苦笑了两声。
从洞屋一路来到此处,青贽子就将他的竹筒妥妥的带在身边,程子歌知道,这竹筒之中必定藏着青贽子难解的心结,于是试探着问了句,“师叔这样宝贝这枚竹筒,可是有什么往事?可愿与小侄诉说诉说?”
青贽子瘦削的脸庞在火光的映射下忽明忽暗,轮廓里写满了落寞。他靠在这坚硬的、黑暗的岩壁上,缓缓的讲述起了经年旧事,讲起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讲起那些不甘与愤懑的心情,也讲起那个聪慧善良的姑娘,以及他们猝不及防的结局。
程子歌听罢,久久没有说话。他只觉得造化弄人,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良久,倒是青贽子先开了口,“这些年虽然小芙不在了,但她的帕子我一直留着,看到这帕子,就好像看到那时的她一样,我一个人也不觉得孤寂了……也怪我当年太固执,我早就应该想到,从二皇子突发高烧那一夜起,我就应该离开了,也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师叔……这怎么能怪您呢……“程子歌看着青贽子这个样子,很是心疼。
“你师父,你师祖选择远离庙堂是对的,那里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任凭你是谁,都会难以抗拒得被裹挟进去……至于结果嘛……那就要看个人的造化喽……”青贽子唏嘘道,“当年二皇子一事,我当真是看着那孩子可怜,不想他受无谓的病痛折磨,况且二皇子生来体弱,常常病着,那一次高烧尤其凶险,你说万一,万一要是……唉……”
“医者父母心,您的心情我能体会……可是,小侄说句僭越的话,二皇子如此,帝后就不担心么?”
“皇长子争气,那时已及舞勺之年,文韬武略俱佳,非常得皇帝看重,二皇子自小三灾九病的,时候长了,皇帝对他也就淡了……”
此时,就听得在空旷的岩洞中传来了低低的遥远的隆隆声。(待续)
《无名者传》 30.拜日神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