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房子

      题记:年少时她的爱情是那所红房子,长大后她发现一切都变了……


李春花走了,她的乞丐丈夫埋了她。

她再也看不到她的红房子了,不久乞丐娶了个年轻漂亮的媳妇,住进了红房子,那是李春花用半辈子青春换来的红房子,现在住进了别人。


李春花从小长得漂亮,肤白眼大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美人胚子,上到初中功课跟不上辍学回了家。

天天被母亲支使去田间地头割草挖菜,帮大人做农活,累得她抹着眼泪,后悔自己不该退学,她的母亲乐了,

“该,该,你个丫头片子,以后有你罪受的,”

春花不语,母亲见她不吱声也不好再说什么,忙着手中的活。

春花家住的村子西边有座山,上山的路蜿蜒曲折,半山腰有块空地,不知哪个有钱人在那建了三层小楼,红色的楼顶,白色的墙玻璃的落地窗,突出的阳台,在半山腰鸟瞰着一切,也是村里人羡慕的制高点。


那是春花最喜欢看的风景,没事或挖猪菜都偷偷地去转一遭,看几眼,春天的一个上午,露珠还挂在草尖,鸟儿在枝头唱歌,淡淡的雾笼罩着苹果树红红的叶子,玫瑰含苞欲放的花上,森林中传来布谷鸟的叫声,那声音好听极了,春花欢快地穿过几条小径,树林,趟过几条小溪,溪水中她是快乐美丽的仙子,水汪汪的大眼睛转动着,里面有许多欲说还休的心事,母亲不懂也没有人读懂,她也不想让别人懂,她知道她是快乐的自由的,无须别人知道。

来到那条柏油路上,回周茂密的阴森的树林,树上的露珠叭叭地滑落,打在枝干上草丛中,像是春花欢快激动的心,路拐过几道弯,凉爽湿润的空气中有野蔷薇花的香味,玫瑰月季山石榴花,混杂的山的土腥味枯枝败叶的味道,远远的路两旁各种花开着,叫上来名的,叫不上来名的。

春花欢快地奔向那些花,在淡淡的薄雾中一切都美丽的不可方物,她俯下身,嗅着花香,碰到柔软带露珠的花瓣忘了所有,忘了母亲嘱咐她的事,忘了那些没完没了的农活,忘了村里老太太大叔大婶的指指点点,远离了村子里那些鸡飞狗跳的人和事,她欢快地象只鸟儿。

一路而上,不觉来到高高的铁门前,木栅栏似的铁门,上面有老虎鹰的图案,门两旁的玫瑰野蔷薇爬上石墙,墙上开满了花,透过门看见院里整齐的错落有致的花圃,草坪,喷水池,楼前开的各种花,一条弯曲的鹅卵石铺就的小路通向楼前,宽大的玻璃落地窗,米黄色米白色的窗帘隐约可见。

春花趴在门上朝里看着,没有注意到楼上阳台前一个人也悄悄的注视着她。

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挺拔的身材,笔挺的裤子,白色的衬衣,外套一件小马夹,脖上的领花都戴得整整齐齐,赵亭轩早早地起来了,喝了杯白开水,准备去外面转转,他平时忙得很少有时间来,常被公司的一些事所缠,所以想好好利用这难得的空闲的一天。

昨天晚上心血来潮独自开车前来,安安静静地睡了一个舒服的觉,又早早地起来了,没想他发现了她,他下了楼。

他轻手轻脚地来到门口躲在墙边,他要仔细打量这个“偷窥”者,给她个惊喜,春花一脸惊喜地望着门内的一切,那里充满着神奇和秘密,那楼里住着怎样的人为什么没人起来,她们村里这个时候各家各户都起来了,村里鸡叫狗跳的,这里的人吃什么喝什么,看样子他们不用下地,因为院内没有锄头镰刀菜篮子…

春花满脑的疑问,大眼睛忽闪着,亭轩从门后走了出来,春花见突然冒出个人来,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才爬起要逃跑,被出来的亭轩叫住。

“丫头,我是老虎吗,你要逃?你家是附近的,没事陪我走走吧。”

春花一时害怕的想要逃走,看着面前这个温暖如玉的中年男子,说话这么客气怯生防卫心去了一大半,点了点头。

亭轩混迹商场多年,被商场中各种尔虞我诈互相利用的场面早已司空见惯,更多的是老奸巨滑的商业巨头,相互追捧哄得发腻的娇声嗲气的女人,看不完的文件开不完的大小会议,让他心生厌倦,早想有退出之意,儿女尚小都在上学,一时退了念头,只是身在江湖不由己的苦衷,常在夜深人静时一个人独坐着,喝一杯咖啡,点一支烟里,来这里他彻底地忘掉了许多。

看到春花时,他的心里一阵颤栗,如此单纯不染尘烟的女子真是太少了,春花就像那株野蔷薇,清新而自朴不娇揉,没有心机,让人看了舒服,让人想起许多美好的事。

亭轩和春花慢慢地顺着下坡路走去,路上偶尔说点什么,继或什么都不说,他知道她辍学了今年十六岁,春花知道这个男人来这转转散散心,在他的王国里他有些闷,有些不快乐。

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子,对于身边的一切都是充满好感的,他们静静地走着,羞怯或自若地相互对视,春花不懂那个男人为何有时不经意地打量她,一些疑惑一些新奇都在她的从未思考的脑袋里丛生,让她一时心事重重。

路的前方有一条小径,到那春花告诉自己要回家了,回去晚了母亲要骂她的。

到了路口,她站住了,雾也散去,一切都清亮透明起来,露珠滑落的声音少了,布谷鸟的叫声也远去了,森林里传来阵阵风声,何时刮起了风。

亭轩有些诧异扭着头看着春花,

“我要回家了,母亲要找我的,”

亭轩微笑着走向她,

“去吧丫头,希望还能见到你,”

他不由地走到她身边,深深地盯着她看,俯下头,又向后退了一步,立住。

春花头也不回地顺着小路跑着,跑出好远回过头来,路口没了人影。

这个平常的春天的上午,发生的一段小插曲,在有些人看来最是平常不过的,在春花的心里像是风吹过的湖面,激起的层层涟漪一时再也难以平静。

她魂不守舍地丢三落四,母亲让她去割些猪菜,她却去洗衣服,让她给弟弟穿衣她却倒开水,母亲说她没了魂,她迷迷糊糊的,她知道她的魂落在哪里了。

有几次她瞅空偷偷又跑去了山上,远远地看到那红顶的小楼,她的内心波涛汹涌,她问自己:还会遇见那个人吗,他会记得她吗,他在干什么不会再来了吗,种种的疑问和猜想让她心烦意乱,在门外徘徊又不想被人看到,听着院内静静的没人,心灰意冷地坐在蔷薇树下。

花都谢了,新的花朵又长成了,依然淡淡的花香引来许多蜜蜂和蝴蝶,花间热闹非凡。

这时院内传来脚步声,春花惊喜地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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