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恶灵九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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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华山是座荒山,此番由鲲鹏元神剥落的元灵,化为一男婴,就流落在九华山。被化名金乔觉的地藏菩萨捡来,安置在银杏树中。

千年银杏,中有一洞,洞身无量,金乔觉与男婴,就寄居于洞中,借人间五浊来掩鲲鹏元气,又借银杏树木之气,来掩鲲鹏恶气。

当日,金乔觉单手托着男婴,面色沉重道:是苦魂沉九夜,亦是金鸟赦书鸣九夜。从今日起,我便以渡你为使命。

银杏树精云:这九夜身量虽小,可恶灵攻心,且只吸食戾气,实难想象是鲲鹏托生。

金乔觉叹息道:罪从心起,纤毫间便至无量,可惜,可叹,可怜。

树精云:云何应住?云何降伏其心?

金乔觉叹道:无上甚深微妙法,唯有竭力教化,去邪心,洗怨气,令离灾难,救之护之。

树精喟然长叹,隐去不语。

落花流水春冬夏,黄口小儿渐长成。

男婴因是鲲鹏托生,承继灵根,所以地上一日,如长一年,每长一年,元灵倍增。金乔觉为了不让天界发现男婴的存在,也为了度化这个剥离怨念诞生的男婴,只能下佛印锁住其仙根,灵根,钳制了男婴的成长速度,于无量无边世,渡无量无边劫。

如此,洞中数十年,男婴方成人间少年的模样。

第一个十年,少年对金乔觉说:未来百千万亿等愿,百千万亿等事,你何必只揪着我不放?

金乔觉云:若有众生遭受种种苦恼恐怖等事,退失了追求正法的信念和力量,堕落到没有光明的大黑暗处,被我天眼所见,皆要救之护之。

第二个十年,少年对金乔觉说:你救不了我,亦护不了我。

金乔觉云:如是一切苦难众生,若我不能为其免除如此种种痛苦烦恼者,终不成就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之佛果。

第三个十年,少年不再发问,而是斜睨金乔觉,全然不领情道: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菩提本有心,我却无意领。

金乔觉默然思考间,少年已跳出银杏洞,在山间水间游荡。

是日,天青水碧,有大鹗鸟盘旋于山间,大鹗头颈修长,两翅宽博狭长,羽毛褐色而油亮,翅膀内侧是绮丽的火焰纹理。

世人皆知大鹗鸟凶悍阴险,锱铢必较,睚眦必报,九夜使法力,诛杀眼前所见鹗鸟,剖开其五脏六腑,暴尸于正午烈阳中。

又诛杀地皇烛龙最喜爱的鵕鸟,将其所有骨头全部剔出来。然后以二鸟的尸身,去喂食水中的鱼。

“鹗鸟黑心,鵕鸟无骨,你们…”

九夜看着水中抢食的文鳐鱼,冷笑道:你们是贪得无厌。

文鳐鱼颜色艳丽,聪慧伶俐,曾经因为被鲲鹏玄冥所钟爱,所以鲲鹏赐予它水陆两栖的能力,允许文鳐鱼幼时为鱼,生活在水中,翅膀发育完全后,就可以飞出水面。

但当日围剿和诛杀玄冥时,文鳐一族也参与了,这是让鲲鹏最为寒心的地方。

是以,九夜看着吃得正欢的文鳐鱼,轻蔑的说:你们可知道,若是食用神鸟,就会遭受天界惩罚,从此,你们文鳐一族,再也没有飞行的能力了。

这些只是普通的文鳐鱼,自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想必天庭惩戒文鳐一族时,他们必然会彻查此事,所以以绝后患很重要。

九夜拈草化为网,将抢食的文鳐鱼捕上岸,暴晒于烈阳中,又将个头大,快要化而为鸟的文鳐鱼,肢解之后,炙烤于夏日的石头上。

如此,接连重复了几日,直到此山无鸟,此水无鱼为止。

金乔觉明白,九夜是为当日应龙庚辰,诛杀鲲鹏于北冥时,鹗鸟一族叛变,鵕鸟一族旁观,而鳞门在麒麟带领下,全员参战而愤慨。

想当年,鲲鹏玄冥和应龙庚辰,分治天下时,玄冥遨游于太虚九万里,击水于南冥三千里,是何等逍遥自在。可是转眼间,就体味了亲信插刀,部族离心,众叛亲离的诛心之痛,若不是故友金翅大鹏鸟,忤逆佛祖,违反六界不问三界之规,冒死带来无根水,将他灵根仙根剥离,以无相者的身份返回太虚上境,他可能就身死异处,数百万年的修为,付之一炬了。

如此深仇大恨,已经成为无相者的玄冥,自然无法体味,但玄冥心中所有的怨念与憎恨,皆剥离在这个男婴身上,而男婴作为玄冥的一部分,无法上六界,不容于三界,甚至不能被庚辰发现他的存在,说是弃婴也不足为过。

因此,罪从心起,纤毫间便至无量。

金乔觉看着眼前的少年,颇为怜惜,因此劝慰道:你杀了会报信的文鳐鱼,还有花草树木,杀了花草树木,还有风光霁月,你但凡作恶太多,天界总有知道的一天。

少年九夜却不以为然的说:谁知道了我就杀谁,天界知道了我就杀到九重天。

金乔觉再次劝慰说:怨无量无边,恨无量无边,尽此一身,毁于一旦。放下怨恨,得无量无边之大自在。

少年不以为然,反唇相讥道:谁说我是因为怨恨他们,而残杀他们。

金乔觉愕然:既然无怨无恨,何必夺取他们的性命?

少年笑的天真无邪:我看着他们碍眼。

金乔觉摇头道:世间万物,若你看着碍眼,就要摧之毁之吗?

少年一双眸子里闪着黑黢黢的光,耀眼如星辰,暗黑如长夜,秋水无邪,澄清明亮,最让金乔觉胆战心惊的是那童稚的残忍。

因为他漫不经心的说:自然,凡是我看不过眼的,都活不过明天。

金乔觉只能再加一道佛印,压制他体内的元灵力,不让他滥杀无辜。

少年却讥讽的看着他说:当日应龙庚辰诛杀鲲鹏于南冥,鲲鹏做错了什么?不过是庚辰看着他碍眼罢了。你不去渡庚辰,缘何一直要来渡我。

金乔觉默然道: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六界不能干预三界,我只是看不得你独自承受恶灵,造孽于世间,想要你免除无无边无量的苦难,同生于极乐国而已。

少年粲然一笑道:我不苦,佛却偏要认为我苦,究竟是佛心里苦,还是我心里苦?佛非恶灵,安知恶灵屠戮之乐?

少年的笑里,有阴狠,有凉薄,但也有一丝寂然。

因为他恍若自言一般道:他们一个誓要成佛,一个誓要成神,那我便只能成魔,魔又如何,我若成魔,佛奈我何?我便要做这九州三界的第一混魔,遇神弑神,遇佛杀佛,今日佛不杀我,他日我必弑佛,看看佛若是遭遇无妄之灾,能否自渡? ·

金乔觉唯有叹息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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