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读：《资治通鉴》［166］“何处金屋藏阿娇” ——长门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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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女巫楚服（女巫的名字）等教陈皇后（阿娇）祠祭厌胜（“厌而胜之”：系用法术诅咒或祈祷以达到制胜所厌恶的人的目的），挟妇人媚道（蛊惑男人）；事觉（败露），上使御史张汤穷（彻查）治之。汤深竟党与（深挖同党），相连及诛者三百馀人（诛杀三百多），楚服枭首于市。乙巳，赐皇后册，收其玺绶（收了皇后的玺绶），罢退（废除皇后尊号），居长门宫。窦太主（馆陶公主，刘彻的姑妈）惭惧，稽颡谢上（磕头谢罪）。上曰：“皇后所为不轨于大义（不符合大义），不得不废。主（窦太主）当信道以自慰（放心），勿受妄言以生嫌惧。后虽废，供奉如法，长门无异上宫也（皇后被废，待遇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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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话文］

女巫楚服等人教陈皇后祭祀诅咒压服人的巫术，以及蛊惑男人的妇人媚道，事情被发觉，皇上派御史张汤彻底追究。张汤深入调查楚服的同党，牵连及诛杀三百余人。楚服在街市被斩首，头颅高悬示众。七月九日，武帝赐给皇后一份册书，收回了皇后的印玺，废去尊号，贬入长门宫。陈皇后的母亲窦太主羞惭恐惧，向武帝叩头请罪。武帝说：“皇后的行为不符合大义，不得不把她废黜。你应该相信道义而放宽心怀，不要轻信闲言而产生疑虑和恐惧。皇后虽然被废了，仍会按照法度受到优待，居住在长门宫与居住在上宫并无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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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评］

“蛊诅他人，求己亲媚。”即靠巫蛊诅咒他人，来求取自己的宠爱。这种巫术多出现在妻妾众多的家族中，尤以皇宫为最甚。简单的媚道并不足以获罪，媚道之人之所以在汉代被严惩，是因为媚道通常伴有残酷的施术手段及诅咒他人的行为甚至是诅咒皇帝。施媚道也好，诬陷别人施媚道也好，这都是宫廷斗争的工具。

陈阿娇是汉武帝刘彻的原配，他们虽然是青梅竹马，虽然刘彻曾有“金屋藏娇”的美好许诺，但他们的婚姻从本质上说，就是地地道道的政治婚姻。陈阿娇就是刘嫖与王美人共同给刘彻下的套，是一段畸形的婚姻。

因为在立武帝为储君这件事上陈阿娇的母亲刘嫖出了力气， 刘彻即皇帝位后，陈阿娇顺理成章地晋升为皇后。 陈皇后的老妈自恃有功，无穷止的向汉武帝索取财物，武帝心中厌恶陈阿娇的老妈窦太主。年长刘彻几岁的陈阿娇，也慢慢变得飞扬跋扈。并且，因为不能生育，陈阿娇的性格也变得越来越乖张。面对这样一个不可理喻的老婆，哪怕是再温顺的男人也会皱眉，不缺女人的皇帝移情别宠是顺理成章的事。“媚道” 一案发生，陈阿娇被彻底打入冷宫。金屋藏娇，本是一段青梅竹马的爱情佳话，奈何最终以悲剧收场。

有传说，陈阿娇被贬到长门宫后，心情愁闷经常哀愁思念天子。她听说司马相如是天下文笔最好的人，于是派人献上黄金百斤给司马相如及其妻卓文君买酒喝，借此向司马相如求得能解悲愁的文赋。而司马相如就根据陈阿娇冷长门宫之事，做了篇《长门赋》献给汉武帝，汉武帝看了以后非常感动，使阿娇重出长门宫。当然，这只是传说。史料记载，陈阿娇最终是老死长门宫的。

陈阿娇退出了历史舞台，空留下“金屋藏娇”和“长门买赋”的典故千古流传。她和刘彻的爱情故事被诗人们反复的吟咏着，对这位美丽高贵，但命运悲凉的皇后寄予了无限同情。

王安石说：“咫尺长门闭阿娇，人生失意无南北”；辛弃疾说：“长门事，准拟佳期又误。蛾眉曾有人妒。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而李白说的最好，他在《妾薄命》写道：

汉帝重阿娇，贮之黄金屋。

宠极爱还歇，妒深情却疏。

咳唾落九天，随风生珠玉。

长门一步地，不肯暂回车。

雨落不上天，水覆难再收。

君情与妾意，各自东西流。

昔日芙蓉花，今成断根草。

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其实不管是陈阿娇，还是后面要说到的几位皇后，何尝不都是以色事人的可怜人呢！不管她们出身如何，人生际遇如何，都难逃以色事人的悲剧。陈阿娇、卫子夫、李夫人、钩弋夫人，她们的故事每一个都足以让人荡气回肠。只是仿佛冥冥之中的宿命牵引，她们又无一得以善终。嫁作帝王妻，风光与危险并存，反不若寻常百姓家，一粥一饭安然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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