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鸟叔一别三年多,本想着鸟叔的晚年生活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波折,会一直平淡无奇风平浪静顺风顺水地过下去的。可是,事态的发展出乎人的意料,是我想得太简单了,也是我压根儿就想错了。
当我与国际刑警组织随联合国维和部队一道从索马里海盗大本营里缉拿了世界头号犯毒毒枭完成任务凯旋归来后,第一个灌入我耳朵中的消息就是关于鸟叔的事,我一听心里就凉了半截儿。鸟叔的生活状况,真的是我最牵肠掛肚的头等大事。
捎信儿给我的人说,在我没在国内工作的那些日子里,鸟叔总共联系过我有好多次,打了无数次电话我都没接听…无不急处,万不得一,那鸟叔才亲自不辞辛劳,跋山涉水,走完不远二百多里崎岖不平的山路,直接到局里刑警队呼着我的小名儿猎鹰猎鹰地叫着来寻我,局里同事不知道他在叫谁,也不清楚我曾有那么一个古怪的乳名,当然,他们也没把鸟叔的事儿当成一回事,粗枝大叶地就把他给忽悠了回去。
鸟叔先后来局里共找过我三次。第一次来,他脸上掛了彩,血痕鲜明;第二次,他右小臂绑着白纱布,一根白带子攀吊在脖颈上,象极了冲锋陷阵负了伤刚退下火线的战士;第三次,他柱着双拐,腿一蹩一瘸的…象发生了重大变故一样,景象很是悽惨,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我听完他们轻描淡写的简述,己气得咬牙切齿。我流着泪,追问同事们为什么不及时处理鸟叔的案子?都人命关天了,还那么冷酷无情无动于衷…简直是对不住身上这身制服,纯粹是渎职是犯罪是拿人民当儿戏啊!
同事们苦笑着说,你不晓得当时那情景…那老头…你那鸟叔,他的脾性倔得不得了,跟一只红头牛似的,发起疯来,谁也劝不住…也不听我们的。我们本着人民公安为人民的宗旨与铁的纪律,想管管他的事儿,可他无论如何又吵又嚷不配合…说什么他谁也不信,而讲明喊响非要见你一面不可…你设身处地替我们想想…这不就让我们十分难办了么?
我不与众同事多计较,随即,我打电话问了几个少年时玩得比较要好的村民,他们大略说了事情突兀发生的来龙去脉…。
他们说,山寨里的村民田园生活,过得正好好的,忽然,一群不良房地产开发商带着许多建筑设备和大量劳工浩浩荡荡地登上了东竹岭,说是这里风景依人,自然风光令人流连忘返。特别是山上有湖,有森林,有卡斯特地貌的页岩和溶洞,可作大好的旅游开发项目,又可建国际一流极上档次的避暑山莊…动员山寨的居民们赶紧搬迁。山民们祖祖辈辈在这里生养休息,一听有外人不由分说撵他们弃舍家园就直摇头,表示一万个不同意,当然,持反对态度的人中也有山崖上蜗居的鸟叔。
开发商们也有一套运作推进机制。一看放出拆迁的口风后,反馈的群众意见不太佳,就见风使舵,忙启动了第二套预案:双方协商赔款事宜。
东竹岭的村民七嘴八舌,纷纷说赔款好啊,千载难逢,赶上城里市民拆迁风潮的末班车了,要求每平米赔二万五,啥物件啥家俬任凭都不要也立马搬走。开发商那边递话儿说,全国农村正二巴经统一排价每平米三百到四百,最多五百,己高上天了…想得太离谱,哼,没毬一点门!…我们的钱再多也不是天上掉的大风刮的大山上石头变的…痴心妄想,绝不答应!
双方差额悬殊巨大,相持不下,就卡碴儿那儿了,一时半会儿竟没个通融调和的良法儿。
村民们想着谈不拢也就算了,开发商不舍得赔银子,咱也不拆岂不也正好…免得鸡窝捣鸭窝瞎折腾!那咱仍还住咱的老宅,继续当咱的庄户人自食自足过咱的小农生活得啦!
村民们想是如是想。可谁知,还没稳住心过几天平静日子呢,天空忽然一声惊雷,迅速传遍东竹岭全村,说对方要施使单方面强拆了,一分钱不赔也得都短期内搬迁走。
这一下,纯朴善良的村民们就被震怒了,家族宗室,亲戚连襟,乡里乡亲学友朋党都自行抱团,各拿棍棒锄头锤子铡刀,坚守村口,严阵以待,怒目相向,时刻防御着开发商们的进犯!
奸猾的开发商们一看东竹岭人那阵势,深觉直向结成一体若铜墙铁壁的村民下手搞强拆,着实也不是个戏。于是,就动起了歪脑筋,打起了邪主意。
开发商们的智囊团献计献策说,铁板一块的村里人我们没有下手的办法…难道那单门独户的孤寡糟老头儿,在崖壁下独居的那个什么鸟啥我们也束手无策了么?
于是乎,纠集了一群社会流氓街头混混儿浑身刺青纹着各种古哩古怪图案的人渣儿及涉黑无业游民,组成了乌合之众,大张旗鼓地叫嚣着喊道:向着蒋匪残余向着身份不明潜伏在大陆人民内部的阶级敌人及顽固不化的违迁丁字户鸟不死的老巢大刀阔斧地冲啊!
喊杀声惊天动人,着实吓煞一般胆小人!
<未完…待续>
十月20夜于苏州玉出昆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