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书信

洋葱、萝卜和西红柿,不相信世界上有南瓜这种东西,。他们认为那是一种空想。南瓜听了不说话,默默地生长。

                ——《当世界年纪还小的时候》

昨天读完《锦书谁寄》,心中尘封已久的书信层层叠叠,泛黄的书页竟也在记忆里泛起光来。

读书时代,我们对信是一种祈盼,那时教室里谁要有信,老师叫到名字那是一件洋气十足的事。等待的过程夹杂了太多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情愫。我的名字就频频出现在老师嘴里和校长开的的小卖店的黑板上。那时,我写作投稿发表,是简简单单质朴的文字带我找到存在感和修筑起通向未来的光明隧道。所有当时因为创作带来的高峰体验因为书信又复活起来了。我定义,这是文字的神奇力量。

回不去的书信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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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姐姐有个小抽屉,塞满了来自各个地方的信件,印象特别深的应该是姐姐一个在驻港部队的同学隔一段时间就寄来的信,每一次打开都是欣喜若狂,家乡看不到的风景和眼界在这完全打开。一艘大轮船,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手握钢枪,英姿勃发,他用文字讲香港的故事,讲部队的严苛,讲军衔,讲理想……只是后来断了联系,而我却经常来到他信里提及的香港,在这里兜售体力和智慧。现实和理想的距离在不经意之间流转,冥冥之中,你就在这里。

回不去的书信_第2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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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那会儿,谁要没个笔友那就是不入流,而那时大家的审美观居然破天荒的一致,一定要找个部队兵哥哥。我和姓潘的小哥哥保持通信两年有余,从高二到高三,没有旁逸斜出的情感,我们通过文字来分享生活,都试图在对方的平静生活里投下一块小石子,用荡起的圈圈涟漪来消解生活的枯燥无味。后来的后来,他考军官我考大学,小灵通也开始普及,地址改变,就此茫茫碧落里,彼此消失在了无望的世界里。谁也没有试图去寻找过谁,青春这笔账谁又算的清呢?每个人也会都会留下颠沛流离的伤。如果还能记起一些支离破碎的东西,那也是文字带来的沉重记忆。至今我都感念在陌生时空里彼此为了对方的真实存在。


回不去的书信_第3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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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生会被切割成几个重要片段。一家四口的时期,姐姐城里求学变为一家三口的时期,爸爸广州谋生姐姐求学剩下我和母亲一家两口的时期,直到现在也只能借助节日重回一家四口的时期。爸爸南下那段时间,日子是明晃晃地焦灼起来,我不敢在勇敢的母亲面前再去渲染加深,但也分明从母亲欲言又止的话语里感知到,当一个正常人她的话语体系变得迥乎不同时不是有故事就是有了事故。遥远的未知的距离,没有电话,久久得不到父亲的消息,母亲终于按捺不住让我写信。那晚,昏黄的灯光下,我郑重地拿出作文本,开始一笔一划地写字,母亲说一句我写一句,回忆起信件内容其实没什么大事,都是些家长里短,甚至是农村生活的一地鸡毛,猪还没有出栏,鸭子两个月就可以卖了,孩子读书还是很努力,总之,我们一切都好,那你呢?等待是漫长的,而且我们也没有等到回信爸爸就在一个晚上背着行囊回来了。我知道生存并不如人意,生活是苦的。少不更事的我一口气吃光了父亲在火车上被碾压成渣的饼干,也雀跃一般地拿到了父亲用仅剩的三块钱买的创意尺子。他就以这样的方式永远结束了人生的远游,并且郑重决定,此生不再离我们母女三人那么遥远。至此,父亲,除了被我接来深圳再没只身一人去过其他的远方。

对苦难的感知和人生坎坷的直面理解,至此始。信件早已遗落在广州,但我们一家人从风雨中走来,携手同行,愈发坚韧与顽强。此后的一生,也无风雨也无愁。

他,现在也是一个会经常说自己腰疼,腿疼,年近花甲的老人家了。前几日,每每念及他承受的腰痛,回忆便如影片放映般一帧又一帧,从幼儿园给我送米他穿一件亮粉色的背心,初中送米不忘到班里嘱咐我,用凤凰牌自行车送我去外婆家我胆战心惊地坐在前杠上,一个人到高中看我吃饭时告诉我骨头不要扔桌上不礼貌,他把所有的情感都隐忍起来不说,却忽略了他生了个敏感而又情感细腻的女儿。

大爱无声,不懂喧嚣。心中念及,行动就好。

虽然如今集体对书信已经叛变,但所有有关书信的故事都变成一叶叶扁舟,于记忆的海洋中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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