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烦恼 2

暑假从六月到九月,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彻底放松的状态,但在乡下老家,正是一年里阳光最热烈的时候,也是山后岭间地里玉米成熟的时节,早上和下午都得背上背篓将远处的作物运回家。

地处偏远,生活既清静规律又孤单无聊。

那时的一大乐趣就是和院里的爷爷下象棋,互有胜负,我俩的水平都只是知道各子的走法和吃法,开局会想办法吃掉对方的子,中局就是乱战,残局也不懂什么杀法,偶有高光时刻,三字归边绝杀之棋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而已。

一天,邻居家来了一对兄妹,女孩子那时已亭亭玉立、落落大方。偶然间大家聚到一桌吃饭,她很是潇洒地打量我,我表现得比较克制,尽量不让人发现我心里的悸动。

而后和棋友老大爷在一起玩起了五子棋,她在一旁观战,说笑间,桌下两人的膝盖意外地接触但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自然而然,在这个暑假,我遇到了一个友人以上、恋人未满的姑娘,直到高三毕业,都多有联系。

她家住在镇上,放寒暑假,都会找她玩。细细回忆相识的那个时候,她的确为自己的镇上姑娘无疑,漂亮聪慧,文采才华皆令人侧目倾心。

开学后,分到了十班,在教室里大家或玩手机或聊天,因为在军训结束之前,这是我们在高中的屈指可数的散漫自在时光。

一天晚自习,教室里灯光明亮,坐我前面的女同学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十分入迷,用眼睛费劲地看到书脊:明朝那些事儿,当年明月。

当时的我,还不知道这本书的精妙,还沉浸在手中的笔记本里的文字。

这是我的镇上姑娘,路雅池送给我的。里面讲了认识来的开心的、难过的种种心路,在她看来我和她只可能做朋友,做恋人对彼此都是负担和伤害,里面也不少对我的鼓励和期待,而我却很难不牵挂于怀。

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出神的状态,一股耐心专注做好自己、活在当下、抓紧学业的劲儿也不见了,面对一些昔日同窗好友天各一方,自己只觉得这所高中与我充满了隔离,也无人知我心底一片萧索,脑海满满迷惘。

少年啊,渴望爱却不懂得如何去爱,追求美好却不知道如何面对内心的不安和杂念,一片迷蒙混沌,对于自己的未来,没有大致的清晰思路和方向,只是多了言不由衷和解决不掉的伤感忧愁与困惑迷茫。

雅池不久也去大学报到了,是的,你没看错,我小她四岁,所以这段爱恋只能是疾风骤雨打得我昏昏沉沉迷惘一片,一阵时间都少语寡言。

但年轻的时候还是单纯,遇到一个明媚的天气,就去同层楼的十二班门口叫许嘉贤一起打球,学校就两个篮球场,所以围观的人很多,男生大都点评谁谁谁穿的韦德同款球鞋、谁谁谁又穿的答案的七六人球衣、谁谁谁又模仿NBA的今日五佳球、谁谁谁这球传得好,而女生嘛,大都是哇,好帅噢!

忘掉一个人、一些伤感的过去就是去接触喜欢另一个人,开始新的生活。或许也不只是因为雅池,成长到了青春期,脑子里多了无数的愁苦和忧郁,整个人也变得异常敏感,只是,这个时候,因为底子好,学习还没掉队,父母也没有察觉到,连自己也不知道一场动荡正在慢慢酝酿。

因为同桌也是喜欢看书的女生,所以很容易认识了常来找她的一起上厕所的闺蜜,隔壁文科重点班语文老师兼班主任的教师子女--李泊灵。让如今奔三的我来描述当初她,首先就想到了,她身材好,说得粗俗就是胸大。对于这一点,她在之后也对阅铭戏言:我要减肥,但是减肥不减胸。

当然了,主要还是因为她个性活泼大方、唱英文歌很动听,相处起来很开心。和许嘉贤打球次数不多,虽然我们才高一,但是都还是比较认真地学习,也很严肃地对待高中。

两个月后,一次周六下午到了篮球场,打4V4,我投丢绝杀被反绝杀,刚一靠到场边梧桐树旁的水泥浇筑的护栏,李泊灵就笑嘻嘻地走近打招呼。

“你们打多久了啊”

“十几分钟,刚下”,“你去哪,帮我买两瓶水吧,钱我给项占可,你来找她上厕所时给你好吧”

“买水可以啊,叫声姐姐来听听”

我往旁边看看嘉贤,再盯着眼前这个系马尾、大眼睛、阳光活泼的女孩,阳光余晖拂过她的头发,我邪魅一笑,据嘉贤后来的描述。

“那你近点,我悄悄地叫给你听”

她靠拢了点,但我凑地更积极。一股怡人清香飘入我的心间,在她的左耳边,我迟疑了5秒,然后用左手揩掉额头的汗水,然后敏捷地在她脸颊上擦了点,忍不住地傻笑。

泊灵瞬间呆了,直接急了:艹你大爷啊,去死吧,李阅铭

期中考试很快过了,阅铭在班上排了中上。这个成绩算不上差,毕竟这是理科重点班,但自此阅铭心里就有了落差,毕竟初中后半段一直都前三的。高中,老师课上课下都是严肃地面孔、只希望学生能更加努力更加认真地学好内容又多又难的高中课程,对于学生的积极性变化,老师也许是爱莫能助也许是视而不见。

厌学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就是一点点对自己的失望、然后不知道如何激励控制自己,整个人的学习状态就逐渐消沉。再同小镇姑娘联系时,她和男友甜蜜蜜,也不好再说什么。

身边的同学,老师,自己发现大家都好忙也好冷漠,自己好孤单无助。一天天,自己实在解决不了的问题慢慢的也不去想,反倒出现了因逃避和漠视的解脱。学习生活上遇到的问题和困难,自己解决不了,就不解决了吧。

很快就期末了,球场惹怒了泊灵之后,听她对同桌讲:李阅铭就是个狗胆包天的色魔,你离他远点。

我抱着得偿所愿不亏的心理,也有些难过,但也没去再道歉,看着李泊灵始终和我假装不认识的样子也慢慢习惯。

期末临近,学校组织爱国主义教育,带我们去电影院看《歼十出击》,好巧,我去晚了,我一看只能站在最后一排,趁班主任不注意果断开溜去附近的操场逛。

看到塑胶跑道上有人在跑酷,玩空翻。我也上前看热闹,看着男孩子玩前空翻旁边女生疯狂尖叫顿觉羡慕又无趣,这和自己毫无关系。挤出人群,心里琢磨自己也要去学个特别酷,特别招女孩子喜欢的特长,发现迎面走来了熟悉的陌生人。

是的,李泊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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