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读笔记:王阳明《传习录》(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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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德洪录【8】

【原文】

先生曰:“孟子不动心,与告子不动心,所异只在毫厘间。告子只在不动心上着功,孟子便直从此心原不动处分晓。心之本体,原是不动的。只为所行有不合义,便动了。孟子不论心之动与不动,只是‘集义’,所行无不是义,此心自然无可动处。若告子只要此心不动,便是把捉此心,将他生生不息之根反阻挠了,此非徒无益,而又害之。孟子‘集义’工夫,自是养得充满,并无馁歉,自是纵横自在,活泼泼地。此便是浩然之气。”

又曰:“告子病源从‘性无善无不善’上见来。性无善无不善,虽如此说,亦无大差。但告子执定看了,便有个无善无不善的性在内。有善有恶,又在物感上看,便有个物在外。却做两边看了,便会差。无善无不善,性原是如此。悟得及时,只此一句便尽了,更无有内外之间。告子见一个性在内,见一个物在外,便见他于性有未透彻处。”

[译文]

先生说:“孟子的不动心和告子的不动心,两者的区别只在毫厘之间。告子仅在不动心上用功夫,孟子则直接从此心原本就不动上用功夫。心的本体原本不动。只因为言行有不符合义的,心才会动。孟子不讨论心动与不动,只管去‘集义’。若所行都是义,这个心自然就没有可动之处。告子仅要此心不动,好似要按住自心一样,如此,反把这个心生生不息的根给阻挠了,这不仅是徒劳无益,反而是有害的。孟子所讲的‘集义’功夫,自然可以把这个心修养得充实丰满,没有丝毫缺陷,这样自然就会纵横自在、鲜灵活现,此乃他所说的浩然之气。”

先生又说:“告子的病根,是他认为性无善无不善。性无善无不善,这话就这么说也没什么大毛病,但告子把它看得过于呆板,如此就有个无善无不善的性在心中,有善有恶,又多从事物上看,就有个物在心外。这样就把人性分成了两个方面,便会出差错。无善无不善,性原本如此。悟得出来,只要这一句话就行了,再无内外之别。告子主张性在心内,物在心外,这足以看出他于人性上没有看透。”

[解读]

这里,王阳明讲了孟子和告子的不动心的细微差别,随后他又谈及“性无善无不善”,人之初,性本善,孟子说性善;告子说性无善无不善。王阳明说他这样讲本身并无大错,只是告子执定这一点,把善恶看成只是由外物引起的,便有了片面性。王阳明的观念是,心外无物,不能把心和物分成两边看。

这两段内容,涉及的孟子和告子的观念交锋以及“集义” 等问题,之前已经多次讨论,不再详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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