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

    老家的那棵槐树,春来抽芽,夏至浓绿,秋过萧瑟,冬临素裹。没人知道它是从何时站在那儿的,几经轮回也就随它罢了,在人们眼里,就像自家长大的孩子,看到它在那里,心便安稳。

    已入深秋,随父亲回老家,看看那许久未见的老槐树,天特别清朗,像一块刚洗过的蓝色幕布,飘着的几团白云,便是那幕布上的印花了,远处不知谁惊动了不知名的鸟儿,从树上集体飞跃,传来扑打翅膀的声音,整齐划一地半斜着身子,扑向蓝天的怀抱,像编排好的队形,展示它们的飞行技巧,盘旋着几圈,整齐地落到了另一棵树上,又归于平静,天的那边不知何时出现一条镶着金边的长云,去往老家的这条路多坡,还要一直绕着弯子,从车窗边看去,路旁满是人们自家耕种的庄稼,一畦接着一畦,高高的玉米地旁也种着花生,个头一高一低,果实一大一小,倒是般配,到了快过桥的路段,我让父亲开得慢些,也不知从哪儿冒出的水源,只管流淌便是,这桥下也就形成了个不大不小的湖泊,虽没有夏天时那么活泼欢脱,但此时的它更像是一只安静柔情的眼眸,从它的目光里能看到飘散着的落叶,不知名的鸟儿和团团的白云,吹来的风儿扰得它眨起了眼眸,便不紧不慢地荡开了那些浮着的树叶,而后又归于凝视的目光。快了,过了这桥,就能看到那槐树了。

    路还在绕着,视野却开阔,除了两边不远处的山,最高的也就是那槐树了。车子在蜿蜒的乡路上行驶,足足地让人从多个角度把槐树看个遍,入秋了的枝丫还荡着稀稀散散的树叶,从远儿看,枝连同叶都是黑色的了,却不是黑压压的一片,叶与叶相触着,露出忽闪闪的白缝来,枝与枝相抵着,闪出长长短短粗粗细细的白条,车子变换着远近左右,各枝条交叉重叠,仿佛表演着“千手观音”,别致极了。很快,树的形状在眼前越来越清晰,显得越来越高大,车子停下后,我迫不及待的推开车门,脚像踩在地毯一般,金黄的叶儿里夹着“麦穗”,走到跟前,抚摸着深褐色的枝干,虽不平整光滑,但每一处突起或空洞都在告诉着我它的岁月痕迹,我并为之感到欣慰。

    秋冬两季是萧瑟残酷的,槐树的叶子一片片随风落下,直到赤裸裸的为止,而且变得僵硬,不再柔软不再婀娜,在寒风中挺立。到了严冬,我总是喜欢仰起头凝望着雪后的槐树,在有伤疤的树杈上落下了一层厚厚的雪,上面是白的,下面是褐的,甚是好看,如国画中的古藤。

    也许它曾经不起眼,但历经沧桑,早已长成参天大树。巨大的根须深深地扎入地底下,任凭狂风暴雨猛烈吹打也毫不动摇。深褐色的枝干,如狂龙巨蟒般盘旋着,挣扎着,在春光里伸出幼嫩的绿叶,争先恐后地汲取阳光的滋养。就如一代代的人们在这片土地上辛勤耕作,淳朴,满足,他们最懂温情和善良,手掌厚厚的茧,劳作渐弯的背,却撑起了家,也经受过风吹日晒,但仍像槐树一般坚强,在这片土地,整日都会有欢声笑语, 犹记孩提之时,老人们在树下手拿蒲扇,看着我们采摘着槐花槐米,交谈甚欢。良久,月隐西山,清晖渐淡,四下灯火皆无,方觉夜深,各自归家,留老槐树独对月。

  岁月这般静好,享受着宁静,只闻阵阵幽香飘溢在家乡的上空,我知道,那幽香诉的一定是心中对故乡的不舍与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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