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暗裔

我第一次见到凯隐的时候，实在无法把眼前这个安静的年轻人同头条上的杀人犯联系起来。他看起来有些瘦弱，脸色苍白，就像从小到大每一个班级里你都会遇到的那种毫无存在感的同学。但他，还是有两点特别，冰一样的眼睛和白色校服上面的一大片血污。

“谁能想到就是这孩子掀了六辆警车，闹成这个样子。”赵叔在我身边吸了一口烟，又把怨气狠狠吐到眼前的玻璃上。“这孩子什么都不肯说，只要见律师。小王啊，你打过好几个变种人的案子，我就推荐了你过来做辩护人。”大概的案情，我这几天也在新闻上听得差不多了，无非就是一个变种人小孩遭人欺负导致能力暴走伤人的故事。通常，这种引起争议的案子往往都是律师们求之不得的露脸机会，尤其是《特殊基因携带公民管理办法》刚出台不久的今天，但这次......我翻着手里的文件，基因测定报告显示他并不是变种人，可他却真真切切，“撕了那几个人”-目击者的原话......我想了很多可能，但没想到接下来我会听到一个如此诡异的故事。

“不是我，是拉亚斯特。”他直接了当地给这个故事开了头。没人知道拉亚斯特在这颗星球上存在了多久，换过了多少个宿主，这次他找上的是凯隐。父母离异并外出打工，时不时被人欺负，凯隐拥有的全部只是一个黯淡的童年，但拉亚斯特给这片灰色注入了一道血红。这个嘶哑的声音告诉凯隐，你可以不被别人把脑袋按在墙上，你可以，让他们恐惧。力量让凯隐兴奋，但随之涌入的记忆也让他不安。拉亚斯特，这个被遥远文明放逐的暗裔战士，必须依靠宿主才能在世间行走。“那个就是他失去宿主之后的牢笼。”凯隐指着视频画面上如火焰般燃烧的巨镰。他们分享着彼此的思想，只有完全拥有一具身体，拉亚斯特才能自由地去夺取他渴望的鲜血与战争。凯隐与拉亚斯特，结成了一种危险的共生，都想要支配这具身体，却又无法消灭对方。“这次是他们太过火了，”凯隐的脸色有些难看，但眼睛依然平静，“我求他们住手，不要再打我，可他们还是唤醒了拉亚斯特，后面的事我自己也记不清楚，下一刻的记忆就是在混乱中醒来。”这故事虽然怪诞，却似乎是唯一的解释。但这显然已经超出了地方上的处理权限，最后还是交给中央特勤组，一个专门处理与超能力者相关的国家安全小组处置。也许这对凯隐来说是件好事，也许那里的变种战士可以引导他成长为这个国家的守护者，也许......还是我漫画看多了？

我从没想过会再次遇到凯隐，但拉亚斯特的牢笼现在真切的触碰在我的皮肤上。只是不同于当初屏幕上的炙热，眼前的镰刃，泛着幽蓝的微光，冰，和凯隐的眼睛一样，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拉亚斯特不会服从。”冰看穿了我的疑问，苍白的脸上浮出嘲弄的曲线。“那个故事是真的，但我们做了个交易。我给他鲜血，他给我力量，就这么简单。”优雅的声音中开始混杂着，嘶哑？恐惧？权威？还是力量？我快要被眼前瘦削的身影压倒了，那不是凯隐的声音，也不是拉亚斯特的声音。是，也不是。“拉亚斯特就是凯隐，凯隐就是拉亚斯特。我们，即是暗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