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你说任何为人称道的美丽,都不及屏幕里美颜相机吐出的你。
公元620年,四月八号,天气,晴朗,空气质量,优加。
“娘,今日天气尚佳,我陪您出去走走吧,在床上修养了数月,想来您的身体也好些了。”
“嗯……唉…自从你父亲离开我们娘俩后,我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了,眼看你翻年便20岁了,也该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可托王婆子给你选了好几户人家姑娘,要不是你心性太高,总能看中一个,想来也是我这把老骨头一直拖累着你……”
“娘,你怎么又说这样伤感的话,诸事烦忧,唯有侍奉娘可以解忧。娶妻之事,暂且缓缓罢”
“也罢,总算我还在世,每天能看着你带月荷锄归也是一种安详,多个女子到破坏了我们母子的清净。”
“娘说得极为在理。我们且出庭院吧”
人间四月,正是季节里最清爽的一个月份,晨光照在少年俊朗的面孔上,引得路边的蝴蝶都羞红了脸。
“娘,今日日光格外充足,您已许久不曾见过外人了,我带您去集市上走走吧。”
“也好,我也想热闹热闹。”
少年扶着母亲,缓缓踏上了马车,马车在鸟鸣声中悠闲的驶向城镇。
灿烂的阳光普洒在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高耸的屋檐突出在街道两旁。和母亲并肩行走着,迎面看过去或清新,或世故,或冷漠的面孔。
“呦,刘婶,好久没见过你了,伤风后身体安康了吗,怎么今儿有这个兴致出来逛啦”说话的人正是王婆,一张硕大的面孔被细粉裹得一层又一层,眉间的皱纹足以压死一只小银虫,两只眼睛像害了相思病一样,唯有红唇旁那一颗圆润的痣看起来最具标致性,因为整张脸上也只有那颗痣最有用。
“是啊,今天天气好晴朗,拖犬子的福,出来看看。”
“诶呦喂,谁不知道你儿子是出了名的大孝子啊,人生的也那么秀气,你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噢,啧啧啧,自然你儿子的眼光是应该高,可我说了那么多家,总的有一户能让你们称心满意吧,谁不知道我王婆说媒说一说成一个啊,别让我太难看嘛,要不然,我把我家闺女许配给你儿子如何?小翠,过来,娘给你认门亲”只见名叫小翠的姑娘一扭三摆的朝王婆走来。
“哎呦刘婶啊,您看您,生了一场病,人到越发年轻貌美了,我呀,祝您越来越年轻!”“果然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一样的能说……”少年眉头紧缩。
“他王婶啊,你看你,三句话不离老本行,得,今天算我们不领情,有事先走一步了,改天携犬子来向您赔罪。”
刘婶见儿子的脸已由白变青,忙打着哈哈离开了。
少年继续牵着母亲走着,二人却都没有说啊,仿佛都在想着什么。
“前面好吵闹啊,发生了什么?”
“娘,前边是绣楼,有人招亲呢”
“走,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走进一看,原来是张太尉家的千金选意中人呢,只见小姑娘左望望,右顾顾,咬着嘴唇皱着眉头,楼下密集的人群随着绣球的移动而移动,此刻的绣球仿若一块大肥肉,引得人垂涎三尺。
僵持了许久还不见姑娘把绣球抛下,等的人万分着急,分分催促。只见姑娘灵机一动,收起绣球说到:“抛绣球此等无趣的活我实在无心去做,这样吧,我出一句诗句,能回答出下一句的人,我便嫁给他”。场面迅速寂静下来,姑娘眼珠一动,说到“若君为我赠玉簪,我便为君绾长发。”众人哑口无言,一阵唏嘘,不知如何回答,这时,只听得在后方的一角,一位少年轻声说道“洗尽铅华,从此以后,日暮天涯。”
众人看到有人已经得到答案,自知没戏,遗憾而去。锈楼前只有少年,姑娘,以及刘婶。
少年幽深的眸子盯着姑娘的眼睛,姑娘脸颊泛红,不禁微微低下头去,一张圆圆的鹅蛋脸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喂,嗯,你叫什么名字?”
“刘隐”少年微微一笑。“那么请问姑娘……?”
“张梦梵”
看着自己的儿子脸上一刹那的笑容,刘婶懂了儿子看上了那位姑娘。可是。'忧虑远大于开心――那么显赫的家室,会同意和自己这平庸的家庭联姻吗。
四月的季节,是诗人眼中恋爱的季节,刘隐和梦梵并肩走在乡村中的小道上,岁月安然。
“你为什么喜欢我”像每一个恋爱中的女孩子一样,梦梵也羞涩的问着刘隐。
“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刘隐宠溺的看着梦梵。
“可是我体圆。并不如一般女子那样倩瘦,那样你介意吗
"那是因为你长的巧,我们这个时代正是以胖为美"。
'梵儿,你愿意嫁给我,做我最温婉的女主人吗"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梦梵羞红了半边脸,幸福洋溢在脸上。
当张太尉得知自己的女儿选择了一位穷酸书生作为自己的女婿,顿感颜面扫地,大怒之下将女儿锁在房内,又动用自己在朝廷的势力撤了刘隐的芝麻小官。刘婶急火攻心病死在家中,而刘隐把自己锁在家里,日日借酒浇愁,
只不过半个月的时光,当世人再次看见刘隐时,他已经是一个披头散发,面容憔悴,满身酒气的无赖。
五月的月夜,刘隐靠在门槛上,手里拎着半壶酒,嘴里喃喃的念着,“梵儿",此刻的你是否也和我一样,思念如刀割。
‘刘隐,刘隐'……恍惚间一阵熟悉的声音。”是梵儿!“
刘隐睁大眼睛,看见梵儿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于是用尽全身力气去拥抱梵儿。
'刘隐,我们走吧,我逃了出来,我们去一个没有人找到我们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可能的,不管我们走到哪里,你爹都能找到我们"
'那我们离开这个世界吧,反正我已经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了"
”可是,梵儿……“
"不用犹豫了,我已经决定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生死于我皆不重要"
”好,那么,我们就永世在一起吧“
二人纵身而跃下山谷,发出一声巨响,山都为之俶动。
2018.年,四月八日。天气,阴 空气质量,雾霾严重
“叮咚,嗡嗡嗡”…
“梵儿你的手机又响了。
“我知道啦,就来。”
“你就不能不用手机和我好好说说话吗?”
“等会,马上就好。”
……
很多读者看到这里可能会一头雾水,且让我们倒回去来看。
当年刘隐和梦梵跃入山谷后由于爱的意念太过强大,导致时光凝固,二人飞入了2018年,那已经是距离自己的时代过去了几个世纪的时光。眼前的一切让二人无所适存。
渐渐的,梦梵明白,如果想要继续生活下去,就得忘记前生的一切,重新开始生活。
手机,汽车,wifi,……一系列现代用品在短时间内就在梦梵的掌握之下。
于是,和刘隐一起散步的时光被机动车代替,每天和手机里新鲜的朋友聊天胜过和刘隐的话巴山夜雨。
刘隐却还未从被称为“古代”的时代回过神来,整日抱着诗经坐在窗前,看着梦梵拿着手机乐的合不拢嘴,心里一阵烦躁“我的小梵,竟被这不知名的东西给着了魔了”。
“刘隐,你快过来看”
“怎么了,我不想对着你手里的物品感兴趣”
“我发现了一个和镜子一样能照出我的脸的东西”
“什么?这个物品还有这等作用?且让我来看看”
只见梦梵打开了一个名叫做“美颜相机”的东西,照出来的脸令刘隐大吃一惊――镜头中的梦梵眼睛大的如铜铃一般,原本可爱的鹅蛋脸瘦成了锥子,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的梦梵呢?这照妖镜把我的梦梵吞了,吐出来的是个什么怪物?”
“这还是我啊,”拿着手机的梦梵笑着说到。“这里的人们都喜欢眼睛大而传神,脸尖而细腻的女子。我发现这个名叫做相机的东西能把我变得美丽,真是有趣味,你要不要也过来试试”
“暂且离我远一点吧,我可受不了这等照妖镜。梦梵,我发现自从你来到这个所谓的电子时代,你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你的眼睛里再也没有我熟悉的柔情,不知为何,你看手机时的眼睛让我恐惧,透露着贪婪,你不能在沉迷于那个小小的尤物中了,他迟早会带走你的灵魂的!……”
“你什么都不懂,你个榆木脑袋书呆子!我们那个时代的生活已经是沧海桑田一去不复返了,别一天碰着诗经来念执子之手了,现实点吧!”
“梦梵!你……”刘隐怒气而发,推开门跑了出去,走在街头的马路上,耳边再也不是从前街市那熟悉的叫卖声,马车路过铃铛发出清脆的悦耳之声。一个一个黑如甲壳虫般的东西在街上蠕动,发出“滴滴滴的怪异之声,后部还放着一阵一阵的浊气”这是一个怎样的时代啊!
刘隐发了疯似的疯狂奔跑,越跑越快,霎那间一阵旋风追起,刘隐被刮上天空。在恍惚间看见了一位老者,以及他身旁那一道虚幻的门。“日月交辉,即为返程之路,你想要回到大唐吗”老者问到。
“我想,带我回去吧!我实在忍受不了这个光怪陆离的时代。”
就在刘隐即将踏上那道门时,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刘隐,你要去哪里!”
“梦梵,我不属于这个时代,又或者说我们都不属于这个时代,你跟我回去吧,我们做一介布衣,茶米油盐炊烟袅袅,这才是理想的生活啊”
“我不愿意回去,我已经爱上了这里的生活,我们都留在这里吧,你有我的陪伴,没有爹的阻拦,我们做一对快乐的小夫妻,不好吗?”
“你已经不是我的梵儿了,我的梵儿留在了青山山谷下,带着我们山无棱的誓言,而你,是被这个时代污染的产物,世俗而又虚伪,我要回去找我的梵儿了,你保重吧。”
说完,刘隐头也不回的走了,剩下了梦梵在风中凌乱。
“刘隐!啊!”
“梵儿,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唉,自从你怀了孩子后总是做噩梦,该给你熬一锅定神汤了。”
“我梦见我们俩跳下山谷,然后去了一个我好不熟悉的世界,差点被那个时代吞噬了,还好我醒了过来。”“啊呀,我变得越来越胖了,你还觉得我美吗”
“至纯至简,无人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