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荒木经惟与荒木阳子合著的《东京日和》。在晴朗的天气里,开始是两人闲逛,最后变成一人怀念。短短数月内,阳子撒手人寰。
第一次知道,风向星座可以这么痴情,原来那个嘴里时常念着美女,拍裸体和捆绑照片的色老头,竟有如此深情的一面。这一年,荒木经惟沉浸在对阳子深深深深的怀念中。
不能不说被震撼了——与其说是因为那些温柔的照片,不如说是因为荒木那碎片般的日记——一口气读完那些零散荒芜的字句,我仿佛也染上了荒木的思念与痛苦,忧郁和恍惚。
爱情,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是的,无论对于痛失阳子的荒木而言,还是对我而言。
吃过晚饭与妈妈外出散步,我们沿着昏暗潮湿的操场,一圈圈踱着步子。天灰灰地,刚下过雨。街灯有些惨惨,心情却不再低落。我的爱情旅程就是不断地失去,失去,再失去。告别的路途,也曾不甘心,也曾哭闹,也曾在凌晨听着音乐无法成眠。现在的我,心情异常平静,好像一种禅坐的放空,没有任何人在心里逗留和居住。
因为已经很不幸,已经无法拥有普遍的那种快乐。所以不想让自己更加不幸。
是这样想的。
挫折的爱情多少会给我的心带来伤痕与苦痛,现在的我意识到,除了父母,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反悔和不忠。当立场改变,人的决定也会不一样吧。如果平静看待,就不会觉得特别受伤了。不是吗?思念阳子的荒木啊,阳子已经不再属于这个世界。
两人曾一起走在日和的东京。
篮球场上耀眼的白衬衣。迷彩服。红色高领毛衣。阴影中的外套、墨镜和帽子。这些物件,留下了它们在不同时期给予我的温度。他们的气质、眼神和话语,曾带来过快乐就好。侧脸挺拔的鼻子,曲状好看的唇形,浓淡相宜的眉毛,飞舞着青春的吉光片羽——我不曾拥抱,却已拥有。
暗恋也很快乐。
和阳子结婚的荒木,该有多幸福。相机的底片里都是同一个女人。洁白匀称的肉体,穿和服温柔的微笑,居家烹饪时放松地笑颜……从相片里感受到满满爱意。
虽然苦涩,也曾快乐。躲在柱子后看他在球场的驰骋。看痴过去,但从未想过和他有未来——从前的我们总是有很多时间用来浪费和幻想。青涩的幻想,不掺杂质。所有温软的话语,放在胸口的位置,从眼睛里流淌出来——那是光,照在他瘦削的脸庞。喉结。指尖。侧脸美丽的模样。那是年少特有的帅气,是我心中一道永恒的风景。
是的,暗恋也很快乐。
在日记中,荒木想念阳子,想念她身体的温度。
很快地早熟了。但一直不去尝试禁忌。或许因为没有合适的对象。想要奋不顾身的人,都不想对我奋不顾身。一直停留在那里。在纯粹里。偶尔的幻想也很纯粹。最心动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欲望,只期待着,期待那万分之一的浪漫。
浪漫的约会,浪漫的牵手。想念他们。那些曾被我想念过的男生们。
就正式恋爱了。
荒木拍下阳子和奇洛以及自己其乐融融的画面。
甜蜜期相当短暂。之后是牵强附会地一切——我为他找了所有能找的借口。如果不是我的小康之家,我们是否不会开始?
爱情,开始崩解。
怀念我曾经单纯的岁月。拥抱只是拥抱,睡在一起,也只是睡在一起。
“妻子故去的荒木,自杀。”那是一幅创作,荒木在给受伤的心找一个顺着下来的台阶。或许,那也是释放吧。
为旧情人苦等。我以为会十拿九稳。像耐力的赛跑,我半途而废。我不得不废。
从这里开始,爱情转入黑暗。我在跳舞,独自跳舞。想全部释泄出来,那些情绪:甜蜜的、痛楚的、压抑的、失控的……黑暗的岁月。泪流成河。用一个漫长的哭泣,换一小撮幸福和欢笑。
荒木没有自杀。他让自己忙于工作。并和阳子最爱的奇洛一起等待伤痛淡去。
仿佛沉入水底。不能呼吸。睁不开眼,喉头压抑。感觉泪都流干了。再也哭不出来。很明显,我不该相信爱情会有奇迹。那些伤痕,终究还是愈合不了。也许一辈子也愈合不了。
那又如何。还是要生活下去。生活是很艰难的,不是么?当苦难降临,我们没有任何立场去逃避。总要面对的。鸵鸟也要伸出脖子来呼吸。
荒木在结束的一段书页里录了彩色照片。“走在废墟上”——又是日和。
漫长的雨季可能才刚刚开始,我的心已经干透。它不停跳动,它不会枯萎。情路的坎坷无需谁懂。每个人都是这样走过。只要记住相爱时,你的手是如何划过我轮廓。
在即将失去青春的时候祭奠青春。多少往事,多少痴狂。当你懂时,我依然敢爱。也许青春永不过期,我要葆有活力的心,我,还想继续走在创作的路。
真好。又是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