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挚友三五有孩子缘,一直被自己认为是极其幸运的事儿。
每个人生阶段都会有好友一二,从小开始到中学到大学一直到现在,如果没有友谊的陪伴,我不知道我的人生该有多孤寂。
小时候固定玩伴有三:小群、小友和小九毛(方音,或“么”字))我们年龄相仿。因自小家教严苛,各种“相”的要求,我只有在与小伙伴们一起玩时才可恣意放肆:一起跳皮筋、玩楝树籽窑、甩泥巴窝窝……
小群与小友是我的左邻右舍,在读中学前几乎天天见,后来人生轨迹渐渐不同。但回到生养我的小县城,我们依然会约见,即使不见,双方的父母也会传达彼此的近况,感情是亲的。
已几十年未见,仍住在心里的友有小九毛(么)。
小时候最喜欢走的人家是二姑妈家,三四五岁的样子,总之,那时我还没入学。在年后初春,被二姑妈接到她家(那时的爸妈确实太忙)。二姑妈家的表哥表姐比我大很多,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幼童,加之我不令人生厌,所以,千般宠爱集于一身:姑爹、表哥哥们总是将我举高高,好吃的好玩的都是我的,大表姐更像我亲妈妈。倒是我二姑妈,性情太缓慢,现在想来特别像《疯狂动物城》里的闪电。
有这一波人宠溺着,快活不在话下。还有让我着迷的是姑爹姑妈家的环境:小院两座,青砖白墙黑瓦,门口和庭院都是平整的沙土地质。晨起出门,左手侧的不远处是一汪池塘(我在那里埋过生涩的柿子),再近点儿是一大片修竹(捡蝉衣,表哥表姐带着我网知了的主营地),桃树几株点缀周围,再近点儿就是樱桃树,那个蜜汁酸的可口(哎呦,口水出来了)。樱桃吃完了,杏儿上场,杏儿完了,桃子就来了,接着的主角是右手侧斜前方高大的柿树,初夏时节,柿花一树一树的……
一到吃樱桃的季节,就会想小九毛(么)。小九毛(么)大我一岁还是同岁,我已记不得,她是我在二姑妈家交的朋友。或许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着别样的新鲜,在二姑妈家做客时迅速集结了一群小伙伴,其中就有小九毛(么)。
春天的大别山到处都是大自然的馈赠,山花烂漫自不待说,更多的是有很多好吃的。无论是孩子们的牙祭还是动物的饲养,都可以被大自然滋养,这些都是小九毛(么)教我的:她带我去掐芽芽碰(现在想来应是一种野蔷薇嫩嫩芽)、抽毛葱、摘洋泡子……教我挎着竹篮子,带着我去打猪草、用轱辘摇水……
这样的大自然这样的生活对我来说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每天的每天都被小九毛(么)安排的满满的,在小人的世界里满山野的跑,乐此不疲,形影不离,友谊渐至坚不可摧,直至同吃同睡……
樱桃是春天里第一位报到的鲜果,有时还在下雪,樱桃树就忙不及的开花,接着挂果,然后就红了脸蛋。二姑妈家的门前就有两棵,果子一红,早起的鸟儿会来吃,风一吹,沙土地上就躺着三三两两的樱桃。那两棵树枝杈低,很适合小小的我攀爬(想来,我练就的爬树本领应源自于那时。前几年,我着裙装爬上大院的树给英苏取挂在树上的玩具时,惊呆了好几位英苏小伙伴的妈妈。当然,是趁晚上)。
小九毛(么)每天清晨早早的来找我,教我怎样爬树怎样摘樱桃:让我一手紧握枝杈,一手去摘樱桃。我俩一个在这枝杈上,一个在那枝杈上,开始我还是害怕的。渐渐的,胆子就大了,不再用手摘,也知道了怎样的樱桃好吃,看见了红而透亮的,直接用嘴巴叼进肚里。懒得上树了,就直接躺在落着樱桃的沙土地上,看着天空,天儿是蓝的,鸟鸣是清音,随手一摸,也有樱桃吃……
乡下的生活,那时是忙碌的。小九毛(么)在与我玩的同时,还需帮家人做活计,拾柴烧火,摇水做饭,给猪打猪草。
打猪草的记忆特别鲜活,也就仅一次。那次,小九毛挎着篮子来找我说带我出去打猪草。二姑爹二姑妈是不同意的,说我不会,担心摔着。
左央求右保证的情形下,姑爹姑妈答应只要我们在家门前就可以。有了这样的特赦,我们就放飞了:从家门前走远一点,再走远一点,再远一点儿,就到了山边边,然后,然后我就滚到了大沟里……后来知道是小九毛(么)哭喊着叫来了大人。从此小九毛(么)再也不提打猪草带我打猪草,从此我在二姑妈家再也没有机会打猪草了……
后来,妈妈接我回家,再见小九毛(么)是去姑妈家做客时,或者二姑爹二姑妈来我家做客时带来小九毛(么)的消息,说小九毛(么)问我什么时候还会去。最后一次听说小九毛(么)是上中学时,我去二姑爹二妈家,二姑妈说小九毛(么)去南方打工了,再后来,就没了消息……
现在想来,小九毛(么)也应是人到中年,为人妻为人母了吧,不知她的记忆里是否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