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您认识经不住诱惑的“枞阳蒿鸡”

蒿鸡是土名，学名叫什么？闹不清。有一年的秋天，安徽省林业厅几位专家来铜陵市枞阳县陈瑶湖，对着蒿鸡火锅，一边听介绍，一边仔细端详，说道：“蒿鸡的学名应该叫黑水鸟。”但我们后来一查，发现黑水鸟最大的特征是上嘴基到额甲部鲜红色，而蒿鸡皆为麻灰色，风马牛不相及，这个专家未见活体就下结论，过于草率了。

年前，我和枞阳县同学去陈瑶湖玩，听说“枞阳蒿鸡”有名，同学问饭店的老板，有蒿鸡么？老板答：有，早晨有人刚从山上捉的。同学大笑，老板不解，同学说：蒿鸡是水鸟，怎么跑到山上了？蒿鸡，其实是一种以蒿草丛为生活环境，形状有些象鸡的水鸟，故名蒿鸡。但蒿鸡与鸡有着明显的不同，除了作为水鸟能够飞翔，蒿鸡标准的个头只有半斤左右，且腿部修长，枞阳陈瑶湖人这里形容大个子时就常说：蒿鸡亮胯。上网上查，只有一种答案，蒿鸡昔为贡品，是枞阳县陈瑶湖镇的特产，准确地说是3万亩陈瑶湖湿地特有的水鸟，且是留鸟而非候鸟，其他地方未见蒿鸡。

都知道野鸭是盖顶的美味，在陈瑶湖却有着“一蒿鸡二野鸭”的说法。小蒿鸡一般在中秋节前后一个月成熟上市，杀死或撞死的蒿鸡在20度以上的温度里，必须马上处理，否则不出一天，便腐烂得不成样子。看来，最鲜美的东西也最容易腐烂，这一点当值得我们深思。现在，人们一年中经常有蒿鸡吃，盖因冰箱冰柜，过去只能腌制。蒿鸡一般用来制作蒿鸡火锅或蒿鸡煲，容器以陶器即我们俗称的“炖钵子”、“砂吊子”为佳，火锅的汤刚好没过蒿鸡，就可以继续慢炖下去，器下的火焰和器内的蒸汽一托一压，对蒿鸡形成了一种搓揉作用，能够将蒿难本身的鲜香一点一点激发出来。无论是干蒿鸡，还是鲜蒿鸡，火锅的辅料一般用腌菜，最好的是腌雪里红。这样做，蒿鸡火锅蒿鸡煲有些黑不溜秋的，可谓其貌不扬。但当地人不喜欢形式主义，讲究的是实惠，是其味道。哪怕是第一次吃蒿鸡的人，只要细细品味了第一口，便绝对抢着第二口。当然，要想色味香俱全，也可在菱角上市的时候，将腌菜换成菱角米。此外，卤蒿鸡也不失为一种好方法。

不吃蒿鸡，等于没来陈瑶湖。如果说，蒿鸡食之余香三日不绝，是一种夸张的话，那么，在这个屋子吃蒿鸡，整个饭店或者整个家里都有一种蒿鸡的肉香与腌菜的菜香互相抬举互相融合而生的绵柔的扑扑鼻的醇香，则非半点虚言。蒿鸡的肉向腌菜释放一部分烧出来的油，没有了腻味，而腌菜与蒿鸡混合，少了盐分，便少了齁味；多了油脂，便多了一些爽脆。在素油的炼制下，蒿鸡肉丰嫩而有嚼头，即使是讲究瘦身的女士大块朵颐，也丝毫无碍。除了肉，蒿鸡的任何骨头都可以嚼碎，且嚼着嚼着就有淡淡的芝麻香。蒿鸡的脚几乎看不到肉，但当地很多人就着一只蒿鸡脚，就可以喝下二两烧酒，虽然这蒿鸡脚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肉让人们很是费劲，但美食者享受的就是这伴着芝麻香的连着骨头一起嚼的费事的嚼劲。最绝的，当数蒿鸡汤了，下面火在烧着，上面蒿鸡汤沸腾着，此时，你舀上一汤匙的汤，不用怕，别吹气，直送嘴里，却一点也不烫，要是这样的土鸡汤，你的舌头上不起泡才怪，蒿鸡汤却很温和爽适。是何原因？本文卖个关子，读者诸君可以猜一猜。不妨相告的是，这也是区别蒿鸡真假的一个妙招。

蒿鸡在水草之间飞翔嬉戏，捕捉自然有难度。早年间，一般都是头天夜里用蒿鸡钩钩上蒿瓜或昆虫来钓，蒿鸡吞下后，很快死亡，第二天早上，顾客几乎买不到活蒿鸡。后来用网捕，活蒿鸡多了，但蒿鸡性子烈，关在笼子里，便会不停地冲撞，宁愿冲撞一、两天后自杀身亡也不愿活着任人宰割。更让人嘘唏不已的是，蒿鸡乃是一种为情而生为情而死的鸟类。都说鸳鸯情感忠贞，其实，这是人们千百年来的一种美丽的误解，一对鸳鸯失去一只，另一只很快就会另觅新欢；但蒿鸡不同，情侣中一只被捉，另一只不会走远，很容易又被逮住。这一点，从当地蒿鸡的卖法中似乎也能窥见一斑，当地人卖蒿鸡从来不单只地卖，而是论“对”来卖。偶而漏网的丧偶的蒿鸡则往往会在郁郁寡欢中冲撞自杀。现在的人们正是悟透了这一点，加上蒿鸡成熟上市的时候正是蒿鸡求偶的高峰，便发明了一种音乐捕捉蒿鸡的办法，即事先录制好蒿鸡的叫声，然后拿去播放，有情侣的闻知情侣的笑语，没情侣的听到意中人的欢歌，便纷纷朝音响而来，被人们网个正着。于是，有人感叹：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蒿鸡生死相许！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则需要我们引以为戒了，那就是，千万别像蒿鸡一样经不住诱惑！

对于蒿鸡能不能捕杀、出售、食用，当地也有一些不同声音。一派认为，蒿鸡与青蛙不同，没有明显有利于农业生产的地方，自家稻田区域内应允许自由捕杀。另一派认为，蒿鸡是稀有的本土物种，应予保护，禁止捕猎或限制性捕猎，防止种群消失的悲剧再次发生。

我个人赞同后一派意见。近年来通过退耕还山、退耕还林等手段，生态环境明显好转。很多以前见不到的野生动物开始频频出现，这是生态环境保护的政策效应显现。对于蒿鸡，也应采取措施加以管理。对捕猎行为，既不能一禁了之，也不能置之不理。禁的效果可能适得其反，放任自流则会对蒿鸡造成灭顶之灾。近年，外地食客蜂拥而至周潭，都想一尝为快，蒿鸡已经成为旅游产业的一部分，完全可以考虑将蒿鸡人工驯养。（文/周巨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