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儿时的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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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太匆匆,元旦结束,春节即将来临。没有期盼,没有欢喜,更多的是淡淡的忧伤,莫名的惆怅。岁月最无情,急急催人老!

最近,中儿时的年味盛行,我也有一种表达的冲动。

儿时的年味是在穷中盼,那年月,父辈们一年忙上头,只够糊住我们一张张小嘴。吃饱穿暖算是不易,哪讲究一日三餐营养均衡。身上穿的是粗布衣裳,暖和就可,不会考究面料的舒适和款式的新颖。好吃好喝好玩的,只有在年三十那天才可以尽情享用。

所以,我们这些小孩,从腊月就开始板着指头,每天掐算,盼着年的到来!

每晚围着火坑,时时抬头张望被烟火熏得金黄的腊肉,只能远远地欣赏,不可尽情地品尝。母亲常常唠叨: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日子太多,得细水长流。哪像现在,每天都在过年。茶几上摆满了瓜子花生,水果小吃。餐桌上鸡鸭鱼肉,营养丰富,想吃啥就有啥,想怎样吃就怎样吃。

儿时的年味是香香的,腊月二十四开始,大人们就开始忙碌。厨房可热闹了,母亲在灶上忙活。我则在灶后帮忙烧火,柴禾有干有湿,干柴易燃,湿柴难烧。只要有好吃的,再苦再难,我都不怕。灶塘里的火亮起来,烤得脸颊彤红。母亲把事先准备好的细沙倒在滚烫的锅里炒热,然后倒进瓜子,来回快速翻炒。炒瓜子是有技巧的,动作稍慢,瓜子壳就焦黑,不仅模样丑,而且难吃。然,能干的母亲炒出的瓜子,外壳鲜亮,果肉脆香。炒好一锅,筛出沙砾,用簸箕凉着。瓜子香瞬间弥漫,在空气中氤氲,在鼻尖上游走,惹得我口水直流。瓜子必须冷好,才咯嘣香脆。母亲炒好一锅又一锅,炒完瓜子,炒花生。瓜子香,花生香,香香扑鼻。吃几颗,脆香脆香。你们这些吃货,现在就吃,过年吃什么?母亲不无责备。想着能过一个富足的热闹年,也只有克制那张贪吃的嘴。

母亲把炒好的瓜子花生打成小包,用绳子扎紧,小心翼翼地放在柜子底下,等待年的到来,大包小包闪亮登场。我和哥哥们哪懂大人的心思,隔几天偷偷摸几把,躲到无人的角落,尽情享用。如被母亲发现,一顿训斥,一顿好打。你们这些吃货,叫花子不留隔夜食。现在就吃,过年喝西北风去!

最快乐的时候,就是屁颠屁颠地跟着大人去村头炒爆米花。那是一个简陋的小摊点,一个瘦高的老头面前,架着一台铁罐子。他一手推拉风箱,一手摇着铁罐,玉米在罐子里酝酿。这么小的的罐子,能炒出那么多,那么大的爆米花?这也太神奇了吧!我好奇地瞪大双眼,急切等待爆米花出锅的那一刻。大概十来分钟,只见他不紧不慢取下罐子,罐体一端插入麻袋口,一脚踹开机关,“轰”的一声,热气把袋子涨得鼓鼓的。难道有这满满一袋爆米花?我好生奇怪。老头起身提起袋子,轻轻一抖,玉米全都绽开笑靥“稀里哗啦”滚落在圆圆的簸箕里,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原来是热气涨的。谁禁得住这香味的挑逗?迫不及待抓起几颗,送到嘴中,咯嘣咯嘣,满齿生香。如若现在,谁会用那机械炒爆米花?谁又稀罕吃那爆米花?社会的进步不得不让人惊叹!

最让人期待的是,年三十的团圆饭。那天,一家人忙进忙出,哥哥贴对联,贴倒福。福字为什么要倒贴,长大后才懂得,倒福预示“福”到了。

父母亲在厨房忙吃的,母亲主厨负责烹饪制作,父亲搭手,洗菜,切菜,烧火。蒜香瘦肉,红烧排骨,干煸鲫鱼,葱花鸡蛋。每一道菜肴,都经过母亲的巧手精雕细作,用铁锅土灶烹制而成。亮堂堂的火坑里,沙罐煨着小鸡和蘑菇,乳白色的鸡汤翻滚,红红的辣椒和花椒上下漂浮。金黄油亮的猪蹄在鼎锅里鼓起了泡泡。一缕缕鸡肉香,一股股猪蹄香,还参杂些蒜姜的清香。厨房,餐厅,火坑屋,屋屋生香。谁禁得住如此诱惑?况且,那时的猪肉才是山里孩子念念不忘的真正美味。

儿时的年味是甜甜的,年关在即。家家户户开始打豆腐,熬苕糖。我们家也不例外,母亲把事先洗好的红薯装满一大铁锅,盖上尖尖的盖子。开始烧火,来一次漫长的熬糖之旅。要不停地添柴禾,红红的火苗舔着锅底,灶塘烧得亮彤彤的,锅里“咕噜咕噜”响起来,热气升腾,开始弥漫小屋。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红薯依然是红薯,哪里有糖的踪影。母亲说:熬糖得有耐心,慢慢的熬,静静的等。当红薯煮得稀稀的,捞出红薯渣,待汁液凝固之时,用筷子搅起长长的丝来,就可用文火了。为了吃糖,这个过程,哥哥和我都乐于参与。快到半夜,一阵阵睡意袭来,我们开始在椅子上打盹。凌晨,只听得母亲呼唤:娃娃们,快吃糖!我们连忙跳起来。不知什么时候,母亲已把糖装在钢钵里,金黄透明,温润如玉。用筷子搅起一团,不停地缠绕,牵连不断。吃在嘴里,软软的,甜甜的,苕香绵长。

儿时的年味是冰凉的,那时过年,总是下雪,不仅下得大,而且时间长,洋洋洒洒,一下就是三两天。山川,房子,田野,路面都被雪封得严严实实,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雪之精灵仿佛与孩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大家只要看到雪花,就会欢呼雀跃。哪管他冷风刺骨,哪管他天寒地冻。大家在田野里奔跑,在雪地上跳跃。双手冻得彤红,也要抓起冰冷的雪团,打一场无硝烟的战争。只见雪团在飞舞,雪花在飘落。这就是孩子们的童话世界,如天女散花,似水晶洁白。鞋子,衣服,帽子,全染成了白霜。雪花肆意飞扬,散落在眉毛上,鼻尖上,嘴唇上,舔一口,冰冰凉凉。大人是不会玩雪的,因为他们怕冷,躲在火房烤火。

儿时的年味,是香甜的,也是冰凉的。没有奢华,没有绚烂,平穷中透着清欢。它被我遗落在乡下低矮的小屋里,遗落在那空旷的田间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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