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

文丨初心ali     

这个题目我搁置了很多天,一直不能动笔来写。主要是怕自己写不好,怕自己文字的粗劣糟蹋了我心中永远的美好家园。

当写上“老屋”两个字的时候,我停顿抬头,仿佛看见了那块熟悉的乡土,以及从老屋中走来的人事岁月。

老屋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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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爷爷说老屋已有一百多年了。我们家族这支是从潜山迁徙过来的。记事时,老屋并不像已有了那么多年。就像爷爷在我眼中从来没有年轻过,也从来没有衰老过一样。老屋的那个时期和爷爷的生命保持停留在了那一个阶段。

爷爷在时,一家子和气温暖,邻居外户也从来不会和我家发生矛盾。有爷爷在,老屋照护着我们。自爷爷出世后,一方面听不到爷爷喊我的名字了,一方面真真切切的感到老屋也跟着变老了。

每逢刮风下雨的日子,我就特别害怕。原先结实的老屋像吃坏了肚子的身体,四处漏泄。进房的耳门上,雨水从破裂的老瓦缝隙处流进来。沿着墙壁,淌到门檐边。被雨水淋漏的墙面有了一条条水线,就像流泪或抓伤的痕迹。下面用盆桶接着雨水。地上湿湿的,人走过得猫侧着,不小心会滴到头上身上。

父亲也上屋顶去翻修过。可再下雨,情况并无改观。反而增添了新的漏处。

也就是在那些年,父母亲之间不时吵架。俩个人像仇人一样,不知道前世积存了有多少的怨恨。其实母亲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胆子小。后来我想,母亲的胆小是因为没有安全感。

因为父亲在世事生活上没有爷爷的稳重,威望。自爷爷走后,外人家也敢大着胆子,因为一些小事和家里吵闹。如今,我常常也会莫名担忧,焦虑。我想大概也是因为来自儿时的不安全感。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虽然父母亲时常拌嘴,给我留下不愉快的心里。可在那段家里粮食不够吃的日子里,我又十分感激父母亲。ta们想法设法地弄些能吃的、好吃的东西,让ta们的孩子尽可能吃饱。往年的稻谷到新稻下来,大概在七八月份这个阶段,家里常逢上青黄不接。父母亲把地里的菜,和着之前吃剩下来的一点碎粉丝一起煮着吃,也能吃得香甜。这也是在老屋生活最难忘的事情之一。

还有一些快乐的记忆,大多来自儿时。整个老屋杂住着十来户人家。小孩子们也凑到一块玩。我们经常在大门口的石墩下捣一种叫“灰鳖”的虫子。跟着老人用麦芒秆编箩筐编马编海螺玩。收麦子后,夜晚到老屋门前小河边捉莹火虫。槐花的香甜味引来许多蚊子。家人们边摇着扇子坐在石阶上乘凉,边叫喊着我们不要乱跑。

儿时的我一直是跟着爷爷睡。不知是从什么时候爷爷和父母分开生活。每天晚饭后,我要从后面老屋跑到前面爷爷住的屋里。这是一大间中间隔成两间的屋。进门一间是爷爷的厨房,有时过来还见到爷爷在灶前收拾。里间便是我和爷爷的睡房了。窗外面就是土场路面,和田野。夜里时常看着爷爷读书,听着欢快的蛙叫。这温暖的画面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

原这间爷爷的屋子,在哥哥结婚时被他们重新整理了一下。把中间隔墙去掉了,再弄饰成新房的模样。整理这间房屋时,我在外面打工。回来见变了模样,感觉父亲和哥哥在瞎折腾。不过,那次来了许多亲朋祝贺哥哥结婚。应该是爷爷走后,家里最热闹的一次。

因此我搬回到了后面的一间老屋住。光线虽不比前屋好,但是夏天十分凉快。有一年我还在另一间老屋里种天麻,收获快乐满满。屋后面有一片不大不小的竹林。读书的时候,我有时早上跑到那里背书。都说早上记性好,念书记得住。晨曦的光线千条万条,从老屋后面山冈上照射过来,透过青翠的竹叶,像五彩的丝线。竹叶尖上露水像洗澡热后身体上的汗珠,有细长的蜻蜓停在上面。

到了冬天下大雪,有些竹子裹着雪花弯垂到老屋的屋顶。再加上野猫,叼狸子,松鼠小动物在屋瓦上踩。一年又一年,老屋逐渐残破。从老屋后檐上长的杂草、苔藓看上去,就像是一位迟暮的老人,脸上的皱纹写着沧桑的岁月。

尽管父亲或是请人家来帮忙修葺,也阻挡不了老屋日渐老态龙钟的步伐。我不再读书后,到外面去打工。因此少见了老屋随后的变化。有一年冬天,老屋的大门残缺了一角。父亲搭梯一人爬上去修理。不想滑倒摔伤。尽管过去的日子,和父亲吵架,就像母亲总是拿邻居来比较父亲的窝囊一样,心里不喜欢父亲。可如今,我懂得了父亲的苦。就像他不自量力要独自上屋顶,难道他不想为这个家奉献一份力吗。

不记得最后一次回老屋是什么时候了。那是在一年春节时,家人一起上坟烧香。顺便进老屋看看。老屋自家的矮门还在,门边还挂着往年的对联,已残缺发白。推门进去,那个曾经从出生到童年,少年生活过的院落,已是荒草满阶檐。院里打的一口井也被杂草掩盖住。我睡过的前屋,窗筋条、门脸锈迹斑斑,灰尘陈旧。看着眼前的景象,不仅感到时光匆匆,更难免失落,这种变化随着我们年岁的增长,真的倏忽如梦。

直到后来盖了新房子。搬离了原先的老屋。我也因此多年没有再上去看看老屋了。实际上,我很想上去看看!我知道我心里有一种害怕。怕看到它的破落废墟,引起我的伤怀。更主要的是,所谓的衣锦还乡我还不能,更是一种无颜见江东父老的羞愧。

老屋是一种精气神,是一种永远的存在,是家族起承的地方。这种固存在心底的情感,是自小出生在城市的人们无法理解的。还有,那里有爷爷。只要我还记得爷爷,爷爷就还没有死。

即便老屋有过艰辛,有过痛苦,即便老屋已荒芜成一块土地,可老屋原来的那个家永远在心里,乡愁永远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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