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黄毛丫头（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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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后的黄毛丫头似乎长大了，它不再执着于晒太阳，逗小虫。失而复得的欣喜感与愧疚感使我放任了它的自由。以后的那些天它到底怎么过的呢？我忙着暑假作业，忙着和同龄的玩伴打纸牌玩游戏去了。

我常常被它夜半吵醒。它在木楼上整得轰隆隆的响，从这边追到那边，从那边追到这边。楼上的物什随后哐啷一排排倒地，然后听到老鼠被咬的吱吱吱乱叫。梦里迷迷糊糊骂它几句，黄毛，你又调皮了！等我睡着了，它居然带着一身血腥味，老鼠骚臭味，靠到我被子里来。我连做梦都在哄赶它，去，离我远点……。

  自此后，楼上楼下的老鼠，都被它吓得东躲西藏，再没有往日的猖狂。母亲说，老鼠一露头，就被逮到咬死，叼到外面躲着吃去了。我去寻它，见几只猫狗都红着眼睛觊觎着。黄毛丫头嘴里咬着一只斤把重的老鼠，竖起了尾巴，蓬起的黄毛，看起来比平时胖了一倍都不止。眼看它被四面包围，它急得呜呜直叫，那声音被嘴里的食物堵着，愤怒邪火都发不出来。在气势上，它就落了下风。

我赶紧跑过去为它助阵，找了根木棍一通挥舞：去，懒惰的猫狗，尽想占便宜！快走开！黄毛丫头趁机也溜来了，她钻进别人废弃的猪栏里，独享美食去了。我怎么唤它都不理。一顿可以想像的大快朵颐，它边咂巴着吃着，边唬唬着假想敌不许靠近。等它吃完慢悠悠钻出来，发现我自动给它站岗当门卫，它那公主病又回来了。傲娇地舔舔爪子和毛发，梳了又梳，理了又理。可真够臭美啊。

  那个夏天的风是闷热停滞的，拿书本扇，蒲扇扇，都堵到人发狂。只有黄毛丫头是流动的，它对老鼠的天性被开发以后，就到处跑着捉老鼠去。实在吃饱撑着了，捉到老鼠后就慢慢逗着玩。它把老鼠咬得半死，便假装放跑它。没等老鼠逃几步，它就追过去用爪子按住，逮出来，再放掉。如此反复。最后才咬死，就丢到一边不再管。

  黄毛丫头中毒是我不曾想到过的！母亲让妹妹匆匆跑来告诉我的时候，我正从花利家往回的路上。慵慵懒懒，踢着石头走。快！姐，妈妈让你赶紧到三叔家去借几颗“阿托品”！我脑袋里一阵轰响，真的？妹妹急了，姐你跑得快，妈妈叫你赶紧去！不要耽搁！黄毛丫头吐白沫了，在家到处乱抓。

  好。我打了一个激灵。迈开沉甸甸的腿，一路小跑。边跑边说，阿托品，阿托品，噢，要快点跑。生怕自己急得忘记了。跑到三叔家门口，几百米路程，心都跑得跳到外面来了。直嘭嘭打鼓。三叔，三叔~。什么事啊，三叔正好午睡后迷糊着。我家猫吃到毒老鼠了，借几颗……噢，解药。我果真，一跑给跑忘了。阿托品是吗？不要急，马上找给你。是是是，好好好。我头上豆大的汗，不停地冒。

  接过六粒阿托品后，我攥在手心里。就箭一样往回冲，三叔在后边喊，慢点，别倒摔了――。我没应他。只是不停地跑，回的路是上坡路，我边跑边说，快跑，快跑，快跑。即使跑不动了，也不愿意停下来。

  到家后，我跑得半分气力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