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期~古老羊皮纸上的珍贵海图——记荷兰制图师威廉.布劳及其《西印度群岛 大西洋》海图

牛郎、织女、和天鹅座的天津四,这三颗α星组成的“大三角”,让天鹅座在夏夜的星空中并不难寻找。公历1600年8月18日,在天鹅座的“左翅”下,突然出现了一点之前未被人们注意过的蓝光,今日,我们知道它是一颗“超巨星的高光度蓝变星”,在那一年,它的星等突然增加到3等*。在5000光年之外遥远的地球上,最早捕捉到这一抹蓝光的,是一个叫做威廉.布劳的人,后来,欧洲人将其命名为“天鹅座P星”,中文称“天津增九”。最早的那位观测者威廉.布劳,是荷兰的天文学家、数学家,当然,他还有另一个本文所关注的身份:地图制图师和出版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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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中红圈所在既是 天鹅座 P星,中文称 天津增九

 *(天文学上用星等来表示星星的明暗,星等数越小,星越亮,每相差1等的亮度大约相差2.512倍,肉眼能够看到的最暗的星约为6等星)

威廉.布劳(Willem Janszoon Blaeu,1571-1638,有时简写为Willem Jansz. Blaeu),出生在北荷兰的阿克马(Alkmaar),位于阿姆斯特丹北40公里处,是一座在荷兰的独立战争中抵抗过西班牙之围的“英雄城市”,今日仍以传统奶酪交易闻名。不过彼时,威廉布劳家并不制作奶酪,而是一个成功的鲱鱼商人家庭(就是瑞典人暗黑料理“鲱鱼罐头”的那种鲱鱼),他即非贵族后裔也非神学门第,命中注定本应该和鲱鱼打一辈子交道,但他却偏偏对科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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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布劳(Willem Janszoon Blaeu,1571-1638)

1594年,当他的老乡巴伦支率领荷兰的第一次极地东北航道探险队起航的时候,二十三岁的威廉.布劳已师从丹麦著名天文学家第谷布拉赫(Tycho Brahe),潜心于数学、天文学、科学仪器制作等领域,并获得了制作地球仪和天文学仪器等的资格。从丹麦回到荷兰后他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开始制作销售科学仪器和地球仪,并且从事地图制作和出版服务,当然也包括了普通的出版服务,他的客户除了当时荷兰颇有名望的作家、诗人、天文学者,也包括类似法国大哲学家笛卡尔(Descartes)这样的客户。但是,威廉.布劳一生更大的成就,仍然是在地图制图和出版领域,1633年,他被任命为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官方地图制作者之一,后人将其视为荷兰地图制图黄金时代的代表性人物之一。

我们在此介绍的这张印制在上等羊皮纸(Vellum)上的17世纪海图,就是威廉.布劳的代表性作品之一。这一版本的海图,目前所知存世的只有两张,一张收藏在波兰华沙的国家图书馆中(Biblioteka Narodowa),另一张私人手中的藏品在交易市场的叫价达数百万人民币,被称为“一级的科学与艺术文献、海图制图史上重要的标志、低地国家在17世纪制图史上的重要贡献之一(Destombes & Gernez语) ”,这就是“布劳-古斯-鲁特”(“Blaeu-Goos-Loot”)版的《西印度群岛 大西洋》*(《West Indische Paskaert》)海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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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制在上等羊皮纸上的“布劳-古斯-鲁特”版的《西印度群岛 大西洋》

*西印度群岛其实跟印度无关,它位于南美洲北面,为大西洋及其属海加勒比海与墨西哥湾之间有一大片岛屿,它是拉丁美洲的一部分。把这些岛群冠以“西印度”名称,实际上是来自“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时的错误观念,但一直沿用至今。

布劳的这张海图,是大西洋两岸及美洲加勒比海水域的总图,令人惊讶的是,这张古老的羊皮纸海图,居然是从一个整张的雕版上印制出来的,完整尺寸为39x32英寸(约99x82cm)。在那个时代里,这样整张的雕版版面明显是一个XXXL的尺寸,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制作这样一个不同寻常尺寸的雕版要付出很大的努力,这也侧面说明了作者对这个海图的重视程度。很明显,这样做的目的,是便于将海图完整印制在更为耐用的整张羊皮纸上而不是普通纸张上,在那个年代里,制作大张羊皮海图的主要目的,就是用于大洋之上航线设计及航行使用。

这也正是这张海图的珍贵性之一:印制在羊皮上的大幅海图,在今日已经非常少见。由于羊皮纸海图的耐用性,长久以来它一直是制作海上使用的海图的首选介质,存世的几乎所有羊皮海图,当初都是为了在大洋上的长期使用目的而制作的。在那个时代,纸质海图通常被印制于地图册等,供商人、银行家和其他在陆地上工作的人使用,在海上使用时,它们缺乏羊皮海图那种可反复使用的耐久性和耐候性。一张羊皮海图可以在每次航行完成后擦除掉它的航迹,为下一次远航提供一个干净的海图模板,从而可以被反复用于为每一次航行设计和记录航迹。羊皮纸海图被广泛应用于15-18世纪欧洲人的一次次地理发现、殖民地贸易、海洋争霸战争中,但也正是因为羊皮纸海图是航海者在海上频繁实际使用过的“日常工具”,能够跨越漫长的岁月完整地保存下来也并非易事,所以它才更受到当代收藏家和收藏机构特别的青睐。

这是这张海图的珍贵性之二:它代表了墨卡托投影方式在航海海图中的最早期的实际应用。地图历史学家博登(Burden)说:“威廉.布劳(William Blaeu)的这张《西印度群岛 大西洋》(《West IndischePaskaert》)具有里程碑的意义,它是第一个使用了墨卡托投影方式的北美海图”。其实布劳的第一版本《西印度群岛 大西洋》图于1621年印制,但是并没有使用墨卡托投影方式,从而极大地限制了它作为一种实用的导航工具的有效性。实际上,绝大部分那个时代的海图都是一些小幅地图,包括出现在麦地那航行手册*的不同版本中,以及类似的意大利制图师卡莫西奥和贝尔泰利等人的地图作品中,这些海图即使再富丽堂皇,其装饰性和象征性远大于实用性。而眼前布劳的这张使用了墨卡托投影法绘制的《西印度群岛 大西洋》海图,最早期刊印版本据考约在1626-1630之间刊印,有收藏家曾经仔细查阅过在此版海图之前印制的大西洋两岸及加勒比海地区其他海图,也认同了博登的说法,即使不是第一张,布劳的这版海图也是最早期使用墨卡托投影法绘制并实际应用于航海的海图,这才使它有了长久的生命力和实用性。大西洋、加勒比海沿岸、美洲东海岸、非洲西海岸、西欧沿海都呈现出跟现代地图基本一致的轮廓,虽然陆上部分的信息比较简单,但沿海的港口和城市却星罗棋布,标绘的非常详实。

*佩德罗.麦地那Pedro de Medina(1493–1567)西班牙的制图师,航海文献作家。代表作《Arte de navegar》(航海的艺术"The Art of Navigation")154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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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卡托投影法(可参考本公众号墨卡托一文)

这张海图的珍贵性之三:在于它揭示了一段荷兰西印度公司、东印度公司的殖民航线历史。布劳的这张海图,是使用了在该地区航行过的荷兰西印度公司领航员提供的第一手资料绘制出来的,但资料显示,荷兰的东印度公司也在使用这版海图,西方一些手稿和资料揭示了当年前往好望角和东印度的航迹线也曾出现在这版海图上,往返于东印度航线的荷兰船只,很明显地,也在使用这版海图作为大西洋航段的导航工具。不过这版海图与荷兰西印度公司的联系最为密切,作为荷兰西印度公司北美、加勒比海和南美洲的主航海图使用了几十年,作为横渡大西洋航行的主要航行指南超过80多年。

西印度公司是是荷兰联省共和国时代的另一家“特许公司”,荷兰语为Geoctroyeerde Westindische Compagnie,常缩写为WIC,它的成立晚于1602年成立的荷兰东印度公司,官方记载的章程成立于1621年,但当时荷兰正处在同西班牙的八十年独立战争期间(1568-1648),西班牙以荷兰共和国答应退出亚洲与美洲的贸易为前提条件,签署了十二年停战协议。不过荷兰人在此期间同海外的贸易商船以悬挂第三国旗帜的方式继续进行着,所以实际上,荷兰的西印度公司从1609年便已经处在积极的营运之中。特许权准予荷兰西印度公司在大西洋奴隶贸易中、以及在巴西,加勒比和北美等荷兰殖民地拥有司法管辖权。该公司可以运营的地区包括了从北回归线南至好望角之间广阔的西非和美洲地域,其中包括南太平洋和新几内亚东部。在很大程度上,该公司是17世纪荷兰在美洲统治其广阔但短暂的殖民地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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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印度公司为巴西利亚殖民地铸造的金币,1645年

所以,上述的那些珍贵之处,只是今日收藏者归纳的几个点。地图,作为另一种“对领土的政治宣言”,还表现在,一定程度上说,它反映了当时的“新世界”——北美洲的地缘政治版图。这才是此张地图历史意义上的珍贵性。

此海图早期刊印的版本没有标明印制日期,也未注明特别的授权,这些细节很可能表明这个早期版本是由荷兰东、西印度公司内部使用的资料,并没有公开印制,一般公众无法获得。后人推断这版海图最早不早于1621年,最晚不晚于1630年(地图学家斯奇尔德Schilder推测)。斯奇尔德指出,海图上有一些信息源自荷兰欧赫米特(L'Hermite's)*上将1623年至1626年前往火地岛的航程,并且在1630年左右,布劳出版了一本关于这版海图的小册子,因此,推断这张海图在1626年至1630年之间发布似乎是比较合理的。

*欧赫米特,即Jacquesl'Hermite (1582–1624),又是也写作Jacques le Clerq,是荷兰著名商人、探险家、海军上将,以其率领荷兰舰队在1623-1626年间的环球航行而闻名,当时他的舰队旗舰为阿姆斯特丹号,舰队穿过勒梅尔海峡进入太平洋并沿着南美大陆北上,试图在今日的秘鲁、厄瓜多尔沿岸建立荷兰人的殖民地但并不成功,1624年舰队封锁秘鲁卡亚俄港口期间,欧赫米特因痢疾和坏血病而病故。

此时,十七世纪上半页,正是荷兰殖民者对西半球的殖民意愿最高峰的关键时期,这张海图所代表的某种重大意义,使得其作为“地图”的地位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图中,代表着荷兰人在北美新大陆势力的“新尼德兰”(Nieu Nederland)字母,“大胆”地穿越了图上今天的纽约和新英格兰的大部分地区,“新尼德兰”东北部是新法兰西(NOVA FRANCIA),而英国的北美殖民地领土仅限于中部的大西洋沿岸、标注以弗吉尼亚(VIRGI)的字眼,当时英国人的势力在“新尼德兰”地区事实上的存在并没有反映在图上。图中,欧洲四个大国(西班牙在弗吉尼亚的西南面)的皇家徽章,非常整齐地一个接着一个排列着,分别代表着他们在北美洲殖民地的势力范围,就好像当时四个大国在北美洲大陆上的殖民地之间存在着清晰的领土划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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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尼德兰”(Nieu Nederland)“大胆”地穿越了图上今天的纽约和新英格兰的大部分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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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吉尼亚公司下属伦敦集团及普利茅斯集团 英王特许公司 殖民地贸易先例_king_james_grants

而实际情况是,即使在1620's年代,这版海图开始在荷兰东、西印度公司内部使用期间,这种殖民地势力的排列,也不过是代表了荷兰殖民者所渴望的政治版图而已,随着接下来几十年间英国人在北美洲东北地区的迅速扩张,等到1690年代,当这个海图公开发布的时候,荷兰人在“新世界”的生存空间早已经被极大地压缩了,曼哈顿所在的哈德逊河口地区以及美国东北地区殖民势力范围已经被英国人抢夺了过去*,此图中这种殖民地域的划分就更加站不住脚了。

既然提到了今日纽约的曼哈顿,我们不妨多唠叨两句:1609年,代表荷兰东印度公司探寻极地“西北、东北航道”的英国人亨利.哈德逊,误打误撞地发现了哈德逊河口这块宝地,其实比他早的西班牙探险家也曾经抵达过这里、比他晚的1620年那艘著名的“五月花号”从英国起航时的最初目的地也是哈德逊河口,但他们都阴差阳错地错过了历史的“路口”,最终哈德逊的大名成了这块宝地上欧洲人熟悉的名字。1626年荷属美洲新尼德兰省总督彼得花了大约现值十几个巨无霸汉堡的价格,向美洲印第安人买下河口的曼哈顿岛,并于1633年在这里建造了第一个教堂,1653年曼哈顿成为新尼德兰省省府,并被命名为新阿姆斯特丹,但实际的欧洲殖民者不过千人。英国人也一直看好这块风水宝地,对自己的实力蛮自信的大英帝国宣称整个哈德逊河流域都是英国的土地,到了1664年英国的约克公爵派了一队人马,直接把曼哈顿这块地从荷兰人手里neng了过来,并于1686年4月27日改名纽约(新约克)并建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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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欧洲人来说的东北航道与西北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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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舍尔一世笔下的描绘荷兰北美殖民地的地图

1685年重印的1656年版地图,制图师尼古拉斯费舍尔一世(Nicolaes Visscher I),即我们之前介绍过的费舍尔的儿子,此地图拉丁名:NoviBelgii Novæque Angliæ nec non partis Virginiæ tabula,即“《新尼德兰和新英格兰地图,包含部分弗吉尼亚》”,被土黄色的新尼德兰“包裹”着的那个粉色岛屿就是哈德逊河口的纽约长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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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哈德逊河口地图

虽然在北美洲殖民地势力范围争夺的过程中处于下风,但荷兰人早已对加勒比和南美洲投下了贪婪的目光,这种殖民扩张的野心在此图的制作过程中生动的体现了出来:对比威廉.布劳1621年版本的此海图时,本文这版改用了墨卡托投影法的海图中,荷兰殖民势力的覆盖范围被描绘的进一步扩大了,与他早先的海图相比,这个版本包括了巴西所有的大西洋海岸及部分的今日阿根廷海岸,直到拉普拉塔河口。大约在这张海图被荷兰人投入使用的同时期,荷兰人在1630年强行占领了巴西的伯南布哥(Pernambuco)地区,以便从巴西价值不菲的食糖贸易中分一杯羹,因此,在这张图中所标识的巴西海岸,也意味着荷兰人当时在该地区的真实殖民存在。

在南美洲的最南部,1616年,荷兰航海家勒梅尔(Le Maire)和斯豪腾(Schouten)先后发现了著名的勒梅尔海峡和合恩角(以斯豪腾的出生地命名)。在此之前,欧洲各国通往遥远东方的主要航线,都是沿着大西洋一路南下,然后,一条是葡萄牙航海家迪亚士探索出来的、经非洲最南端好望角进入印度洋的“东行航线”,沿途已经遍布葡萄牙人的势力;一条是西班牙人探索出来的,经南美大陆南端狭窄的麦哲伦海峡进入太平洋的“西行航线”,被西班牙人紧紧扼守,麦哲伦海峡南岸的火地岛,一度被欧洲人认为是难以逾越的南方大陆的一部分。这也是大航海时代的后起者英国和荷兰等国,试图在伊比利亚双雄控制的既有航线之外,积极探索和开拓大陆北端的“西北航道”“东北航道”的主要原因。此海图中,南美洲大陆南端的勒梅尔海峡已经清晰地标绘了出来,合恩角以南八百公里宽的德雷克海峡,更是西班牙人难以封锁的通向太平洋的宽广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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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勒梅尔海峡、合恩角,图中都已经清晰地标绘了出来

至于这版海图的制作者,威廉.布劳,他和他的大儿子约翰尼斯.布劳(JohannesBlaeu),都被认为是十六/十七世纪荷兰地图制图学黄金时代的著名人物。1638年,老布劳去世后,他的两个儿子(小儿子科内利斯.布劳)接手了家族的生意,大儿子约翰尼斯还接手了父亲在东印度公司的水文测量工作,在以后的日子里,约翰尼斯修订并大大扩展了他父亲在世时的地图集《Atlas Novus》,在1662年之1672年间他的杰作《Atlas Maior》问世,先后刊行了拉丁文、法文、德文、西班牙文(没有英文)版本,包含了594幅地图、3000多页文字,是十七世纪欧洲刊印的最大也是最贵的书籍,并且同奥特留斯1570年的那本《寰宇大观》一样,被视为荷兰制图黄金年代的代表作和大师级的作品。今天,布劳家族的作品在地图收藏市场上仍有销售,其原版的地图作品依然是珍贵而稀罕的收藏品。

在约翰尼斯去世的前一年,即1672年,布劳家族的制图公司遭受过一次毁灭性的火灾,幸运的是这个海图的雕版幸存了下来,并在1674年被雅各布(Jacob Robijn)购得,之后又很快的流转到了彼得·古斯(Pieter Goos)的手中,他在1675年3月去世前重新发行了这版海图,现版海图上已经有了他的版权标记*。在1690年代的某个时候,这张海图的雕版又流落到了约翰内斯·鲁茨(Johannes Loots 1665-1726)的手中。卢茨是他那个时代活跃的海图出版商,此时这版海图距离最早作为荷兰东、西印度公司内部使用的资料已经过去了半个多世纪,这也是1695年公开刊印的这版《西印度群岛 大西洋》海图,被称为“布劳-古斯-卢茨”版本的原因。这张图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许多其他阿姆斯特丹的地图绘制和出版者描述这一地区的其他海图的参考原图。比如那个时代另一位以出版海图闻名的出版商库伦(Johannes van Keulen),他基于此版海图出版的1580年库伦版本的《西印度群岛 大西洋》海图,也是今日欧美地图收藏市场的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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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中文字:"Gedruckt / t'AMSTERDAM / bij / PIETER GOOS,/ Op t'Water IndeVer / gulde Zee Spieg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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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0年库伦版本的《西印度群岛 大西洋》海图

关于威廉.布劳的地图,还有一个小插曲:他的地图和荷兰绘画大师维米尔的画作间居然还有着交集:1638年,老布劳离世时,维米尔还只是一个6岁的孩童,1658年,26岁的维米尔将老布劳1621年版的《荷兰与西弗里斯兰》地图,作为背景描绘到了自己的那副《士兵与微笑的女孩》的画作中,在维米尔传世不多的作品中,以布劳的地图作品作为背景的画作就有三幅。三百多年前,维米尔还只是一个穷困潦倒的画师,那些当时象征着高贵与富有的墙壁装饰地图,被他敏锐地捕捉到自己的画作之中;三百多年后,维米尔的画作已经成为当代世人公认的稀世珍品,人们在欣赏这些传世杰作的同时,也在欣赏着画作中三百多年前的地图作品,大师在画作中描绘的光影,仿佛真的把人们又带回了那个大航海的时代,这,可能是威廉.布劳生前从没来有预料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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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米尔将老布劳1621年版的《荷兰与西弗里斯兰》地图,作为背景描绘到了自己的那副《士兵与微笑的女孩》的画作中 

荣耀舰队 / 橙湖工作室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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