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内人与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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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看完《男与女》的时候,并没有太多情绪起伏。当灯光灭去,耳边只剩下静谧的夜声时,各种思绪才分沓而至。

这是一部神奇的剧,讲述的是再也寻常不过的甲方丈夫与乙方妻子出轨的历程,但结局却那么平静,那么渺茫,只让我一时无法适应。第一次看到这种男女情感交流演技盖过情欲场景的剧作。上一次观赏出轨片的还是小清新的《通往机场的路》,出轨被美化得有些不像样,却又理所当然。如同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存在必有其渊源,出轨必有其疏离。

甲方丈夫金基弘(孔侑饰演)外表坚强,实则内心孤独无助。年轻妻子情绪化严重,精神不稳定,对他而言只是一个需要被时刻照看好的病人;本该成为精神慰藉的女儿患有抑郁,常年沉默寡言。他被这个家庭赋予了丈夫,父亲的身份,却又像个供吃供住供看护的男人,如同他自己所言“我啊,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我活着是可有可无的”。情感上的缺失,交流的障碍,消耗了他的激情,只剩下局外人责任在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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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敏(全度妍饰演)是职场上的精英,穿着细细的高跟鞋踏过无数战场,叱咤风云,但死穴偏偏是自己有点智障的儿子。丈夫的冷漠她无暇去指责,只能努力的扮演好母亲的角色,而智障儿子反常人的行为让她身心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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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相逢于芬兰那个漫长的冬季,从相似境遇中得知对方的不易与孤独,如此的理所当然,理直气壮,源于儿女、故乡以及对各自内心孤独与煎熬的理解。大雪纷飞,白雪皑皑,盖去了所有奇形怪状,只留下了纯真的模样,所以他们才能释放出自己内心的渴望。

本以为是一场异国冬季的one night,但两人偶然又非偶然的再次相遇了。

再次相遇的李尚敏并没有如在芬兰般热情无助,她在思考两人的关系。所以才会在金基弘半夜寻找时,有点犹豫,有点怯懦。就算是在激情时分,也能因为看见儿子而冷静下来。她真的是一个好母亲,坚强,有责任心与包容。

但金基弘却如同看见救命稻草般眼神瞬间亮了起来,那个在芬兰遇见的女人,和自己有着模糊关系的女人,原来在这里。他太需要有人来理解他,太需要有人来把他纳入局内人。

一个温吞平静,一个热情如火。

转机是李尚敏儿子的失踪事件。雨天的戏给人感觉总是又忧伤又怀抱希望。李尚敏雨中单方面要与金基弘决断,却发现自己的儿子失踪,那一刻她又回到了芬兰的自己,彷徨,害怕,后悔,愧疚。金基弘并没有因她一句话而离开,反而是耐心的安慰,并帮助寻找。最后还决断的去了海边,治愈了智障儿子。

这一幕戏,我觉得很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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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半段,金基弘完全是个局外人,帮助无措的女人寻找自己的儿子。

后半段,他成为了一个局内人,俨然是带着自己的妻子儿子一起在海边玩耍,画面温馨而悠久,俨然可以挂成一幅画。

然而不管是局内还是局外,李尚敏全程都在依赖他,信任他。她发现此刻自己不再是一个人彷徨无助,又惊又怕的担忧未来,因为身边还有他。

犹豫的她开始勇敢起来。

男女若是度过试探阶段,感情便犹如火山般爆发,不死不休。

今有我陪你搭火车上班,明有我推掉会议只赴你首尔之约。他们热切的享受着重燃的激情,不用多说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是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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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是一种极赋残缺美的爱。它建立在双方暂且放下现实只做伊甸园亚当和夏娃的虚幻世界中。所以回归现实是,激情一夜,第二日仍是我有妻子女儿,你有丈夫儿子。过去一夜所有的眼神与温度不过是浮生梦一场。

我觉得导演最残忍的地方是在揭露金基弘家庭状况的时刻。不早不晚,偏偏在李尚敏爱上了金基弘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抛弃一切的准备,甚至祈求丈夫不要原谅。而金基弘则因为女儿的拥抱与妻子的告白选择退缩。有人评论说“男人总是最先动情,但最后能破釜沉舟的往往都是女人”,深以为然。

那一夜,金基弘在门口痛苦的流下了泪水,再也无法推开门。

那一晚,李尚敏破釜沉舟,抛弃了自己的家庭、名誉与儿子,等不来一个陪伴。

那扇门薄弱而坚固,永远的横在了他们之间。

再次回到芬兰,李尚敏孑然一身,有所期盼的去寻找金基弘,却发现他妻儿相伴,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那一刻,她理解了金基弘的逃跑,如此深切的明白了再也回不去的绝望。她一个人坐在车里默默地哭泣,既对儿子的愧疚,又对逝去的爱情。

她没有看见金基弘追出来的身影,自然也不知道他开着车红了双眼的表情。

两人曾是亲密不可分的局内人,如今也成了陌路相逢不问候的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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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人的世界很难理解,成人的情感很难掌控,成人的爱很复杂,始于一场孤独的理解,终于一份责任的担当。

成人,真的很善于说谎与忍耐。

导演选用冬日拍摄,于是影片又冷又暖。用芬兰一大片一大片蔓延的雪来渲染低沉压抑,又用一大片一大片亦深亦浅的雪来缔结姻缘;用一大片一大片树林中的公路来延伸深不见底的束缚,又用一大片一大片笔直的公路来铺开对话。男与女,只一个眼神一个抬头,压抑的,渴求的绝望便蔓延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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