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动不动

“叔叔，刚才那个人骂了你。”

辉愣愣地看着说话的男孩。

这饭店没几桌人，男孩和他的奶奶坐在邻桌。“默默，不要乱讲的呀！”奶奶不是本地口音。

“我没乱讲。”男孩嘟哝了一句，眼睛狡黠地看了辉一眼，那嘴角的上扬，分明带着讥笑和不可捉摸。

辉在搜肠刮肚地思考，刚刚从里边桌子走出去的人，说了什么话？那个人虽然不太熟悉，可是见面也是点头打招呼的。可是怎么也没想明白，他哪句是骂人的话。除了他，再就是一个小男孩把四驱车跑进了桌子底下，取走就跑掉了，那孩子也没有骂人，这男孩在指什么呢？

辉忽然哑然，为什么要去计较一个孩子的话呢？

“默默，不要随便讲话的啦！你这个毛病是要改的啦！”奶奶吃好了， 看着孙子，嘴里不停地唠叨。

“奶奶，你不是说要诚实吗？诚实了，你又说不要随便讲。大人们有时思想单纯的，其实也是涉世不深，你晓得不啦？”男孩学着奶奶的口音，一本正经地说。说着掏出笔在餐巾纸上画起画来。

“乱讲！学我做什么？吃好了啊？”奶奶被逗笑了。眼睛看了辉一眼，“这小孩子，童言无忌。”说完向辉点点头，去洗手间了。

“默默，你说我涉世不深吗？”辉笑着看着男孩，一脸诚恳地说。他尽量不要让他觉得自己不怀好意。

“岂止。”男孩说完，用纸擦着嘴说。

“到底刚刚谁骂了我？”

“默默，我结账了，走喽！”奶奶这时站在吧台叫道。

“来了！”站起来看着辉:“叔叔，男人最怕被别人骂什么？”说话时瞪着大眼睛，仿佛要看到心里去。

“走喽！”奶奶又喊，已经站在门口。

“来啦！”男孩边走边看着辉，却又有着几分狡黠和讥讽。

辉依然在琢磨，男人怕被骂什么？什么呢？

“奶奶，你看看，大人就这样子吧？”

“你的话他不懂啦！哈哈。”

“一动不动，是啥？”

辉猛地想起，取四驱车那个孩子说他“一动不动”了。却看着祖孙俩走进了旋转门，男孩回头看着他，已经已经是不怀好意地笑着了。

那是骂人吗？辉自言自语。

服务员来收拾桌子，忽然哈哈笑起来，另外一个服务员凑过来也笑起来。

“画得真好！”

阳光下，透明的餐巾纸上，赫然一只栩栩如生的小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