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山读东坡 | 骊山的夜晚静悄悄

作者 / 凉山

华清引·感旧

苏轼

平时十月幸兰汤。玉甃琼梁。五家车马如水，珠玑满路旁。

翠华一去掩方床。独留烟树苍苍。至今清夜月，依前过缭墙。

自苏东坡出眉州，漂泊汴京后，他做的第一个官儿是凤翔府签判。凤翔，在今天的陕西境内。签判，是“签书判官厅公事”的一个简称。

从赵宋一朝的官位品级上来说，这是一个正八品的职位。不过，放在地方上，他要位列知府之下，是知府的一名助理。

接到朝廷这一任命，苏轼从嘉佑六年，也即是公元1061年开始走马上任。这时他二十四岁。三年后，苏东坡签判一职任期已满，回京述职时，他二十七岁。

从凤翔到汴京，沿途要路过长安。作为一个前朝名都，苏东坡自然是不会忘记将它游历一番。这首《华清引》正是苏东坡游骊山之作。

华清宫建于唐初，本是作为唐代帝王的别宫。直到它遇见了唐玄宗，终于迎来了它最为辉煌灿烂的年华。据说，唐玄宗每年的十月在天气转凉的时候都会移驾游幸华清宫，待至天暖回春时再回到宫中。这就好像是候鸟迁徙，或者是每年冬天来临，一大批的东北人要跑去海南岛过冬一样。

华清宫有一个莲花汤。这是当年杨玉环洗澡沐浴的地方。这是一个非常天然的温泉浴室，在寒冷的冬季，这是一个诱人的地方。每年十月，唐玄宗携带贵妃杨玉环游幸华清宫，可不像后来的徐志摩那样，轻轻地来，轻轻地走，挥一挥衣袖，还不带走一片云彩。作为帝王的唐玄宗，要兴师动众，要讲排场，动静很大。

不仅如此，当年靠着杨玉环而上位的杨氏家族每次在唐玄宗游幸华清宫时，也总是有豪华队列跟从其后。这队列共分五家，每家的队列都要穿着同一色的衣物。五家队列走在一起，其豪华阵势自不必说。我们今天一般的人群队列走过去，可能随之而飘起的是一片尘土，或者随之而飘落的是满地的纸屑。而他们的队列所踏之处，如百花之焕发，香气数日不绝。

可是几百年过去了，到了苏东坡的时代，当苏东坡再次踏上这片历史遗迹时，当年所有的繁华与奢侈都已不再。苏东坡所游历的骊山，那里的夜晚静悄悄，唯一轮清月，独留当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