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果守在一个并不精明的陷阱后面,老猎人古奇要他盯住这儿,因为他说这里可能是梅花鹿的经过之地。
蓝果被单独委派在这,古奇只给了他一天的干粮。最后一块干饼也即将吃完,但丝毫没有发现鹿经过的痕迹。尽管还没下雪,但来自寒冷的威胁仍然不可小觑,他不知道还要多久,由于今年上山搜寻了好几天也没有找到任何猎物,于是人们决定四周散开,蹲守森林。
但第一天即将过去了,蓝果一无所获。而他们打到猎了吗?蓝果在想,万一梅花鹿出现在我的面前,它会从哪边出现呢?如果是那颗树林边,我是应该等到她再靠近一点吗?走到那片枯草前面,我应该可以射中了吧?要是它跑了怎么办?他们赶得过来吗?
第一次狩猎的蓝果在紧张中度过了第一天的大部分时间,但下午快过去的时候,他就开始不耐烦了。整片丛林里除了偶尔的鸟叫声和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再也听不到其余躁动,同伴们可能也在跟蓝果一样蹲守着,整片林子安静的出奇,蓝果逐渐丧失耐心,他开始想自己为什么要在这,守在这到底有什么意义?
光线越来越暗了,今天没有太阳,从白天到黑夜的过度十分顺畅。
蓝果仍然躺在树叶丛里,他看着脖子上挂着的哨子,白色的斑点散步在上面,当猎物出现时就需要吹响它。但一整天林子里没有任何哨子声,蓝果担心是不是自己找位置走得太远了,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要么往哨子声走,要么吹响哨子让猎人们过来找他——蓝果当然不想这样。
如果有一条猎狗在就好了——蓝果心里想到,但突然又觉得没有什么用,狗可不会乖乖地待在这,反而猎物出现会吓跑他们——但晚上的确是来了,古奇有让他待到晚上吗?蓝果也说不清楚,但晚上会很冷,他只有块兽皮大衣,但任然是抵挡不了晚上的寒冷。
他这么一想,寒意就应声钻入了衣服里,他不能生火,火会吓跑猎物,当然他也没有生火工具。
黑夜完全笼罩森林时,蓝果几乎只能看见自己眼前一米的东西,干枯的树干像死去的怨灵一样盯着他,他开始动摇了——就算猎物出现也捕不了啊,而且,万一是狼,或者有那么一条蛇,蓝果是没有反抗的能力的。
蓝果开始回忆老古奇的话,那个大胡子猎人,他说什么时候回去?还是忘记说了?蓝果蹲起来,靠在一棵树旁,裹紧了衣服,但寒冷还是无止无休的侵蚀着,偶尔一阵山风,像鬼怪一般的呼啸而过。
蓝果突然站起身来,一直待在这让他无比焦虑,但一阵头晕袭来,让他昏昏沉沉地晃荡了一阵。他绕着原地走了一会儿,决定找个地方小便。
蓝果突然笑了一下——在哪里小便,不都一样吗?他靠在一棵树上,十分瘫痪地脱下裤子,对着森林排出了自己的热量,尿骚味让他自己难堪。
蓝果便往回走去,实际上,他早已偏离了原来的路线,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黑夜里除了那些眼前张牙舞爪的树,压根也无法辨别方向。
但他正走着,突然就听到了像是人踩在树叶上的声音——那绝不是自己的,一阵深深的恐惧随即传入脑里,蓝果突然大呵一声:“谁?”,但又突然后悔了,可已经喊了出来,蓝果希望那个人会回应一下他,但只是深深的安静和无边的黑夜,蓝果顺势捡起了脚下的树枝作为自卫的武器。
毕竟总比没有的好。蓝果靠在旁边的树上,小心翼翼地蹲了下来,但终归很久也没有声音。他出的一身冷汗也慢慢蒸发,黑夜更加侵蚀了整个森林,蓝果连自己的手也看不清楚。他毕竟是很累了,在浓浓的黑夜里和恐惧里,蓝果竟然也就睡着了……
但蓝果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恐惧了半夜的,竟然只是一具不知死活的躯体,那具躯体似乎是昨天晚上倒下的,周围也只有他的脚印,以及一路爬涉的血迹,下半身已经红透了,上半身像是受了很剧烈的伤。
他应该走了很久吧——蓝果想到,他有点不知所措,突然想到了可以吹响哨子,清脆的鸣声响彻山林,让蓝果感到无比畅然。蓝果蹲在那,等待同伴们的到来,那个人面部朝下,也看不清他的模样,但蓝果觉得这样总不太好,于是他决定把这具躯体翻个身。
他握住那个男人的右手,另一个手扶住左边,顺势一翻,一个清秀的脸庞便出现在蓝果的面前,看起来比蓝果大不了多少。而他穿着的衣服样式蓝果从未见过,他的头发和手上带着的手环也让蓝果目瞪口呆。
随后他便听到了猎狗的吠叫和梭梭的脚步声,再见同伴让蓝果感到无比释怀,来自密林的威胁感一消而散。
老猎人孟盐看到地上的躯体,急忙跑了过来,探了探呼吸,立马说:“快,他还活着!”,另外一人处理了一下伤口,撒上了一些粉粒,又给他服了一粒药。
“他好像是被枪命中了,然后又跟熊进行了一场搏斗,能活下来都是奇迹了啊。”可老猎人古奇却说到,“枪?”另外一个白胡子猎人吧嗒了一口烟,若有所思的说到,“这可不是个好东西啊。”
地上那人突然吐了一口血,惊慌的张开了眼睛——但众人立马吓了一跳,白胡子也被烟呛到咳嗽起来,老猎人们面色惊慌而严肃;而像蓝果一样的年轻一辈,只是满脸的惊奇,因为在众多蓝色眼睛里,那是一双从小到大他所从未见过的黑色眼睛!深深的瞳孔如同厚重端庄的艺术品一样镶嵌在眼眶里。
而他竭力地对着众人说着两个字:“救…救我…救我!”
孟言抑制住众人的骚动,满脸严肃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手抽动了一下,用最后的力气说出了两个字——“芒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