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红豆】人间有味是清欢

伊塔罗·卡尔维诺在《看不见的城市》中说：“城市不会泄露自己的过去，只会把它像手纹一样藏起来，写在街巷的角落、窗格的护栏，楼梯的扶手、避雷的天线和旗杆上，每一道印记都是抓挠、锯锉、刻凿、猛击留下的痕迹。”

我知道我为什么会想起这句话。

因为我刚刚目睹了一场惨烈的车祸，摩托车与货车的碰撞——惟愿伤者吉康, 逝者安息。我侧着身，心里默念着“阿弥陀佛”从一群围观者后面走过。

不知是什么心理作祟，我害怕，甚至有些恐怖，却忍不住把目光瞥过去——一滩黑夜里泛着光的鲜血，被一块蓝布蒙住的身体，斜倒在地上的摩托车……恍然间我听到人说：“还有个小孩儿，被送往医院抢救了。”

瞬间胸口扭做一团，我喘不过气来，不知要为生者祝福，还是为逝者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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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走是一家饭馆，从橱窗里可以看见里面的人，觥筹交错，言笑晏晏。我第一次真切地发现，原来悲伤和快乐可以那么近，它们只隔着一堵墙、一扇窗，甚至一围篱笆而已。

不，或许悲伤和快乐之间连一围篱笆的距离都没有——那些围观着的熙熙攘攘的人们，我无法说他们快乐，也无法说他们悲伤，但我可以说面对这件事，他们最多是惋惜，或仅是饭后谈资罢了。

城市的确不会泄露自己的过去。鲁迅先生说：“以时间的流驶来洗涤旧迹。”事故的记忆终会随着时间，于尘埃中消散。我清楚地知道，当我再次走过那个有着血的印记的路口，它定会像我熟悉的那样，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过客匆匆，旅人不一定睡到天亮。而这样的一场事故，究竟会给当事者的家庭带来什么，我不敢也无法想象，惟愿伤者吉康，逝者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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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依旧活着。

我们生活的城市里，依旧存留着生活的印记。

但生命就是这样，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是否还能喜悲。我们究竟该怎样活着？

在我写这些文字时，这个问题一直在我脑海中闹腾。《罗辑思维》末日启示那一期里对活法是这么解释的：人带着末日去活，和心中没有末日去活，这会活出两种不同的境界。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说向死而生，亡是一种状态，而我们活着就是死，就是去死，不断的逼近那个亡的状态。

向死而生，这个词我一直喜欢。

当朋友肩负重任去另一个城市时，我对他说：“别怕压力，向死而生。”当朋友茫然不知前路为何物，不知自己该要什么时我对他说：“直面内心，向死而生。”当我面对堆积而繁杂的事务，不知如何是好时我对自己说：“勇敢些，向死而生。”

这个词我的确喜欢，喜欢到已然成为心中“哲理万金油”的地步，把它称作“万金油”，甚是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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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它。

因为当一个人真正到向死而生的境界时，他才能更睿智地思考未知，更从容地面对与解决问题，他不会再瞻前顾后、慢慢等待，不会再浪费一分一秒，不会再寻找借口，更不会愧于自我和他人。

至少我相信，这样的人会活得最像自己，并越来越靠近最真的、该是自己的自己。人间多是羁绊，没完没了，活好每一秒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