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那位小裁缝


                    痛失双亲

      一九四几年,日本鬼子占据了我国的部分领土不算,还丧心病狂的空投细菌,致使我们许多同胞感染上细菌,小裁缝的父母也不幸在列,他们在病痛中无奈的撇下两儿两女相继离去,十八岁的小裁缝亲眼目睹双亲在自己面前痛苦的离去,精神一下垮了,她怕见人,据说当时她还经常躲进灰堂,把自己弄得人鬼不分,似乎只有躲进这黑乎乎的面具下才是安全的,乡亲们都说她疯了。看见这可怜的一家,远房的表舅来把她那年幼尚小的小弟带走抚养了,听说是带到黑龙江那边,从此便杳无音讯了。但身为长女的她没那么多时间让自己疯下去,她必须振作起来,承担起家里的重任。

                      谋求生存

      小裁缝(我的奶奶)心灵手巧,五官又长得极其精致,她特别的爱美,在那种条件艰苦的年代,虽然着素色缝有补丁的衣衫,但她能把补丁收拾的别出心裁,她把别人丢弃的破衣裳翻改出时尚大方的造型,她平时喜欢观察富裕人家的着装,就这样她慢慢地自学成为一名周边受欢迎的纯手工的裁缝师傅,为了添补家用,小裁缝经常出门去给当时家底相对殷实的人家缝制衣衫,值得说明的是那时的服装基本都是斜襟的,制作一颗布扣都要有一定的技术含量,当然这些都难不倒悟性极高的她。

                    遭遇抢亲

      那年冬天极其寒冷,小裁缝到祝村娘舅村上做活,祝村有位男子对小裁缝心生爱慕,又体谅她一个女孩子不容易,遂自作主张跑到小裁缝家义务帮工,可小裁缝对这位男子就是没感觉,叫他回去,他就是不肯走,想得有朝一日定能得到芳心,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男子在小裁缝家帮工一年有余了,遗憾的是当初的一厢情愿并没有改变。有一天男子回到祝村,找到小裁缝的娘舅商议如何是好?娘舅也是一心想这个外甥女有个好依靠,嫁过来自己多少又能照顾的到点,居然也同意男子的提议,既然感动不了,就来硬的,直接召集几个人上“岩下村”抢亲。次日七八个壮汉来到小裁缝家里,小裁缝不从,他们就抬手的抬手,抬脚的抬脚,小裁缝边哭边喊,伤心欲绝的哭声引来了村里的父老乡亲们,大家抡起锄头、扁担。抓住带头的娘舅,说要把他拿来沉粪缸。想着娘舅也是为自己好,罪不致死,就哭求乡亲们饶了他,但从此一刀两断,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邂逅爱情

      临村野鸭塘的一户有钱人家雇小裁缝做活,小裁缝第一次来到这个村,村里人对这个身型小巧、五官精致的姑娘特别的喜欢,大小伙们有事没事也喜欢围在她身边看她裁剪缝制,其中有位叫“锡箔客"的后生(后来就是我的爷爷)口才特别好,经常哄得小裁缝哈哈笑,没过半载小裁缝就同意和“锡箔客”过起了日子。次年他们就迎来了第一个孩子,这孩子头形特别圆溜,故取名“圆溜头”(我的爸爸)有了这个孩子,家里日子也热闹了起来。特别是家里的爷爷是打心里疼这个大孙子。

                  艰苦的年代

      1951年抗美援朝,部队到各地招能识文断字又会说普通话的文人随部队一起出征,爷爷有幸被选中,需到汤溪报道,爷爷前脚刚一报道,奶奶怕爷爷此次出去不知何时是归期,所以向首长汇报家里的情况,部队综合考虑实际情况,也就取消了录取决定,就这样隔了两年又生下了大女儿(我的大姑姑),那时日子过的清苦,爷爷奶奶虽为生活琐事经常争吵,在争吵中他们又迎来了二女儿,虽然欢喜,可家里添了几张小嘴,日子也是愈来愈拮据了。那天爷爷带回来一个盆友,说是想把二姑领去当引子,原来这个朋友夫妇,连生了两个孩子都夭折了,现如今他老婆还在月子里,孩子没了,可奶水特别多。想着能让孩子吃得饱,小裁缝就忍痛暂借孩子,说好到时要还回来的。没过几年家中又添了两丫头,奶奶说当初生了我爸,做了一套虎头帽子、鞋子。后来被隔壁村爸爸的表姑借了去,表姑连着生了几个儿子,那套行头也不见归还,这“利市”就随了她家,不然自己也不会一生就是四个丫头的。后来听说,爷爷那朋友自从二姑过去之后没过多久就迎来了自己孩子,奶奶叫爷爷去把二姑要回来,那朋友夫妇就是不肯,再说二姑待在那户人家时间久了,自然也和那边的父母亲热,爷爷想着家里还有这么多孩子,二姑回去日子比在他家都清苦,想想也便作罢。长大了以后二姑还一度为这事耿耿于怀,说爷爷奶奶生养了这么多孩子为何多她一个?其实在那样的特殊的年代,有些事也确实是情非得已的呢!

      那时的业余生活并没有现在年代丰富,奶奶除了去人家做活,空闲下来就经常带着孩子们出去挖野菜,采地衣(地木耳)以填补肚子,那次奶奶煮了一锅地衣就出去洗衣服了,想等着干活回来的爸爸、大姑回来吃,谁知常年不回家的爷爷(听说那几年爷爷出去做水库,家里养活子女的重担主要靠奶奶)回到家,见锅里煮着地木耳,连吃了三碗,奶奶回来看到锅里就剩下汤了,这时背着锄头的爸爸大姑也刚好回来,奶奶说可怜两孩子就剩下喝汤的份了,她心疼的直落泪。也许爷爷是太公的独子,多少也有点自私吧!奶奶说他不顾孩子。可就算如此奶奶相继又为爸爸添了三个弟弟,大叔叔比我爸爸整整小了一轮,刚一生下长的白白胖胖的,特别招人喜欢,他也是奶奶最疼的儿子。在那个年代饿肚子是经常的事儿,有一次大叔被饿的嗷嗷直哭,奶奶把家里仅有的几个毛芋给煮了,小姑姑比大叔长3岁,眼看着大叔吃毛芋,可怜的小姑只有吃毛芋皮的份,当然兴许爸爸和大姑们连毛芋皮都轮不上呢!听说我大叔叔长大了也不爱吃毛芋的。这样的日子一直到了单干,家里的日子才稍有改善。

                  儿女相继成家

      子女们都相继成家后的奶奶并没有因此感到空虚,她的小马达一刻都未曾停歇下来,她忙完农活,忙着割茅草(用于当柴火烧饭)说茅草比柴火好烧。周末她得去教堂️膜拜耶稣。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一天奶奶会穿上自己改制的衣服参加教会,而且每次都不会重复着装。如今我这么臭美多半也是得之奶奶的遗传吧!尽管我的相貌不及奶奶的一半,但是我们对美的追求与热情是一致的。如今奶奶已是96岁高龄了,盼着孩子们常回家看看,又怕打扰到孩子们的生活。这次我回家买来黄油桃给她吃,她剥着油桃的皮嘴里说着:“年纪大了,嘴也馋了。”又说:“你爷爷喝完粥就出去了,野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也不想想我一个人在家是否有伴。”我一直默默的坐在她旁边,无法与她正常的言语交谈(年事已高的奶奶早十几年前就耳聋了,现在对她喊的再响也是无济于事的),只有用眼神与点头摇头的方式与她神交流。间隙间她意味深长的望向远方说:“今天没什么风,你看树叶都不动”随着她的目光,望向门口对面的老树枝叶,我点了点头。就这样我们祖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坐了半晌。最后奶奶说:“锦,你有事自己去忙!”还是怕耽搁我的时间。也感叹于她这次还能清晰的叫出我的名字,甚是开心!(有几次她除了自己几个子女,其余的人分不清谁是谁了)。都说父母健在尚不言老,唯愿我的天外天永远一片晴朗,在走在归去的路上,抬头还能看见来处的来处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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