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时间

杀时间


“杀时间”这个词汇,我在二十多年前就曾经使用过。在我的短篇小说集中的一个篇什《散淡的日子》里,有一个《长夜》的小段落,其中就有这么一句,“闲聊也颇能杀时间!”。这篇小说具体的写作时间,距今差不多已经有三十年了。总之,我也不知道这个说法谁是原创。

我们老祖宗给我们留下来的这些汉字,如果你有空慢慢的去琢磨,一个一个独立的汉字,它的内涵,它的外延,它能和别的什么字组合成词,能在什么场合什么情境下使用?总之,这些文字的“兵马”,只要你使用得正确,经过排列组合之后用来表达思想、表达情绪,叙说某个事件,组成什么阵容,其所能达到的自由度、灵活度、准确度、精细度,那可真是会让人叹为观止的!总之,只要把每一个字词都用得正确,用得好,你用文字打造出来的句子,就会结实、有力量。文字所承载的思想,就能在别人阅读时,顺利的转达出去。

特别是汉语写作时,有一些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字和词,一但放在某个句子里,甚至一下子就会让你想要表达的意思凸现出来,让你越琢磨越有味道。

比如,在这里的“杀时间”这个说法,你也可以用“消磨”、“打发”或者是“耗”等等词汇去替代。但是,那样表达,还是觉得辞并不完全能达意。这里一个“杀”字,和前面的几个词汇还真的有所不同。在这“杀”里面,它包含有一种对时间轻蔑和仇视的成分。其它词汇的表达,力度往往达不到这个程度,要不然,为什么要“杀”呢?“耗”不是也可以吗?

我们知道,人的生命是由时间构成的。人,如果没有特别的理由,是不会去仇视构成生命的时间的。但生命到了让你痛苦不堪,或者到了让你极度无聊之时,极端的人,就会想到用自杀来了断生命。就一般人来说,业余会用各种娱乐去消磨,去打发。而走到了极端,游戏棋牌麻将一玩一天,或没日没夜的,那就是点慢性“自杀”的味道了。

我在我的小说《散淡的日子》里这样表达,是因为当年我在工厂当工人时要上夜班。我们的夜班分为两种,大夜班和小夜班。大夜班是从晚上的零点上到第二早上的八点。虽然时间只是八个小时。可这大夜班的八小时和小夜班、白班的八小时是不一样的。人这种动物,当年上帝在造亚当和夏娃之时,就已经把所造的人类的生物钟调到了白天干活,晚上睡觉这个档上。

晚上不能睡觉,是在逆自然的规律而动,那是很难受的。当年,我在工厂是当操作工人。一般来说,如果机器运转正常时,上班也就没什么事可做。只是,你得老老实实在那里守候着。

那时,文化大革命把知识分子给批臭了,批封资修把绝大多数书籍给禁了。似乎手头也没有什么有趣的书可以读。一个有思想,或者不说有思想那么高大上吧,总之,是个有想法的大活人,大把大把的时间就空闲在那里,也没什么事可干,就会觉得非常无聊。那时就常常发咒,我靠,这时间怎么就这么长呢?尤其是在冬夜,天气又冷,车间里那些化工产品的味道又大,让人无法久呆在车间里。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能用这些空余的时间来学点外语,学点数理化,那怕是在百无聊赖时查一下《新华字典》,对后来的人生该有多大的用处?只可惜,我们这些普罗大众,都没有穿透时空的眼光,也不可能预知后来的社会会走上改革开放之路,会迎来一个知识大爆炸的时代。从这一点说,我们都是凡夫俗子,都是被历史潮流裹携着往前走的人。

现在,生命到了我们这个年龄段,经历、阅历都丰富,很多事情都看透了,也学会了宽容。有时,看着外孙在长时间的打电脑游戏,看着夫人在不停的打扫卫生,周边的人在没完没了的打麻将、打扑克,我脑子里就会蹦出“杀时间”这个词。可是仔细观察,那些被你认为是在“杀时间”的人,却是一脸快乐的表情。于是就知道,此一时彼一时。人家的此间乐,可不像你当年在化工厂值夜班时那样无聊和难熬!

每个人的价值观都不同。这是一个价值观多元化的时代。你不可能要求大家一律。但你可以要求自己,做一点有趣的对社会有用的事,做一点让生命更有意义、更充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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