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绒

那天是入冬以來最冷的一天。我乘坐有轨电车去书店。这个老电车是我们这里保留的特色，就在我家附近。有点像地铁，轻轨，火车那样的车厢。

不知为什么，车厢里也挺冷，人们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面无表情。这样冷的天气，似乎笑容都冻僵了。中途上来名中年男子，因为没有座位了，他挤到车尾进了驾驭室，有轨电车两头都是驾驭室。忽然听到他惊叫到，呀，这地方暖和呀！人们条件反射地看过去，他靠在了一个类似发动机的管子上。

又过了两站，车里发出一股烧胶皮的味道。人们四处看着，前面驾驭室的司机也喊到:谁往后边发动机上放啥东西了?那上面温度高啊!注意点!

只有那个中年男人在那里靠着，这一说，他愣了一下，连忙直起腰。滋啦一声！只听他嘀咕一句，坏了，衣服粘上了！他使劲一扯，这下可好，衣服是下来了，却破了一个洞！

他一边往外走，羽绒一边飞出来，驾驭室一大片羽绒随着电车震动上下翻飞着。他一直往前走，后边甩出一股一股的绒毛。车厢里顿时白哗哗的，人们用手扑打着，躲闪着，跺脚的，还有小孩嘎嘎笑着捉羽毛的。好不热闹。不知道这站他是不是下车，反正他下去了。身后继续甩出一股股羽毛。

新上车的乘客不知道怎么回事，被这一车厢上下飘舞的羽毛惊呆了！人们依然注意着下车的那个人，看着他过到对面马路，一会就没影儿了，只是这一路的羽毛顺着他的方向飘飘洒洒。

人们议论着，羽绒露完之前他能不能到家呀?

除了几个小孩在车厢里踩羽毛玩，人们都没说什么，都忙着拍打落在衣服上的绒毛儿。不一会儿中途停车，司机默默把车厢里的羽毛扫干净，把后驾驭室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