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河

  那是一条不可逾越的河……

                                            ——引子

  厚实的羊毛窗帘紧紧的被拉上,透不进一丝光线。昏黄的灯光来自床头那盏小台灯,除了台灯周围的一小片模糊的轮廓以外,屋子里什么都看不见。

  一片漆黑。在这间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那盏灯。半透明的灯罩很高,几乎把整个台灯裹在里面,在桌面上,围着灯座,是一个明亮的光环,天花板上,也有一个。

  台灯旁边,有一个打开的小记事本,借着灯光,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几个字:你什么都看不到……

  地毯上挨着床腿的位置,有一支笔。

  笔的旁边,卧着一只猫,双眼在这黑暗里,闪着幽蓝的光。

  没人知道这个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当然,我也不知道。不要寄希望于作者会透漏哪怕一丁点儿,这不是伏笔,而是生活。在这个遍布摄像头的世界里,私密空间好像已经成为一种奢求,不过,那些红色或者其他颜色的探头所摄录的内容,就像一箱子宝藏,除非需要,没人会去苦苦追寻。何况,我不需要。

  太阳升起的时候,我已经在路上,满目疮痍。那些巨大的深坑,遍布曾经的河道,深邃的阴影,就像宇宙黑洞,要把周围一切实体全部吞噬。他们就连一条干涸的河流都不放过,铲走泥沙,把暴晒在天日下的地球的肌肉都一一带走。一声炮响,支离破碎。

  路途颠簸,身前是我长长的影子,作为我最忠实的朋友,除非有一天,我和梦里的河一样,蒸发在这空气中,它都会在我周围。在它之前,我有一条狗,最忠实的朋友冠名在狗的头上。那时候,我还没有发现它。

  “至于梦里的河,我就告诉你吧,其实你的朋友对它很了解,就在好多次我睡前忘记关灯,你的朋友几乎和我重合的夜里,都梦到过它。”我已经走的很累了,路边有一块还算平坦的石头,我扶着石头坐了下来,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甩了甩袖子,对地上长长的影子说。

  我清晰的看到,那些从我手指尖甩下的饱含盐分的水珠,洒在石头边不知名的野草上,和叶尖的露水融化在一起,滴到湿漉漉的地面上。

  “那是一条黝黑的河流,缓缓的流淌,安安静静,藏在一片山后,又露在那一片山前,就是那样一条大河,没有一条船,没有一个人,光秃秃的山,光秃秃的河。我在梦中翻上山顶,荒凉的山上,尽是黄土。正欲下山,脚下一滑,土山崩塌,无声无息,就算坠入那条河里,也没有一点声响,我拼命地游,看着对岸的荒山,我要游过去,但是,我越来越累,河水就像柏油,把我牢牢抓住,在阳光下,我看到从水中扬起的手,黑的就像铁铸的雕塑,那黑色,从我的胸口逐渐蔓延,脖子,下巴,口腔,鼻腔,我看了眼对岸,放下了手……”我慢慢讲着这些故事,而我的朋友,躺在地上,静静地注视着我……

  太阳越来越高,我准备启程,突然我的朋友说:“也许,若干年后,人们会在河道里挖出来一具铁人。”

  “这样的河道?”我指了指不远的路边,那条面目全非的干涸河道。

  他摇了摇头。

  “像庞贝那样的人形空腔?”  我简直要忍不住笑出来。

  他叹了口气,无奈的笑着摇摇头。

  “哦,那肯定不止一具了……”

  太阳越来越高,我的朋友离我越来越近。我明显的感觉,它已经不是上午陪我说话,陪我走路的那个它了,不过,此时开始,由它来陪我继续走下去。

  “你好啊,中午的朋友!”我挥挥手向它问好。

  它也向我挥了挥手。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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