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吃完便饭,交代完事宜之后。张皓,马阳便匆匆上路。
由于桦叶市通往藩琦镇的第一大道尚在施工整修,二人不得不选择仅剩的一条小道。
静静行驶在乡间公路上,亭亭如盖的巨大梧桐整齐伫立在道路两侧,庄严地注视着路上飞驰的车辆。
车内放着激情飞扬的DJ舞曲,马阳嚼着口香糖,摇头晃脑,整个身子随着音乐不停抖动。
张皓坐在副驾驶,右手撑着车窗,左手不断滑动着腿上的平板,目不转睛地看着上个月的财务报告。
“张总,俺们去藩琦镇这种穷乡僻壤的鬼地方干啥子呀?”马阳实在管不住嘴,打破了车内平静的气氛。
“我不是说了吗,拜访一个老友,顺便散散心,乡下过得舒坦些”,张皓依旧是那个姿势,头也不抬。
“对,张总,我看你最近管理公司确实怪累的,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了”
“哼~是啊”,张皓关掉平板,注视前方,冷笑一声,却不知到底为何而笑。
车行至尚未修缮的泥泞路段,颠簸的厉害
“张总,这路抖得狠,坐稳了。”马阳皱着眉头,嘴上开始碎碎念:“妈的,什么鸟路。”
“嗯,好”,张皓语音刚落。“吧嗒——”伴随着剧烈的颤抖,车身顷刻间向左侧倾斜过去,两人被吓了一跳。
马阳立马停车,下去检查。
只见车的左后轮陷入了一个大泥坑中。
“奶奶的!”马阳恼怒地回到车上,准备开出泥坑,可任凭他怎么挂档,怎么踩油门也无济于事。“这条路上怎么会有这么大一个坑?”马阳揪着自己的头发,简直要抓狂。
“车怎么了?”张皓不停地向倾斜的方向望去。
“张总,车轮陷在泥坑里,一时半会出不来了”马阳急得抓耳挠腮。
张皓抬手看了看表上的时间,飞快地打开车门,跑到了车后方,马阳紧随其后,内心忐忑不安。
两人蹲在左后轮旁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我打电话叫拖车来吧!”马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我们离市区太远了,拖车到的话,估计都深夜了”,张皓抿着嘴唇,愁容满面。
“不用叫拖车,用我的拖拉机就行。”一阵高亢而又沙哑的嗓音传入两人耳中。
一个头戴暗黄色破旧斗笠,身形纤瘦,满脸络腮胡子,皮肤黝黑发亮的老农从树丛中走了出来。
张皓猛地站起身,激动地走了过去,“麻烦您啦。”
老农大手一挥,笑答:“不用不用,把盖板打开吧。”
不久,老农将自己的拖拉机开到路中央,挂好牵引绳。很快,在拖拉机的轰鸣声中,黑烟阵阵,几经周折,汽车终于被拖出了泥坑。
张皓松了口气,再次从车上下来,快步走到老农面前:“真是太谢谢您了。”
老农面带微笑,伸出五根手指,“道理大家都懂的嘛。”
“对,对——”张皓一边答应,一边从怀中拿出钱包,数了五张大一百递给老农。
老农一瞧这鲜红的五张一百,眉头微微一皱,摇了摇头。
他走到车前摸了摸车头银光闪闪的飞翅大B造型的立式车标,诡异地笑着,“这是宾利吧,这500块应该配不上这几百万的车吧!”
“你这老头,想狮子大开口吗?500块还不够?俺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车上的马阳指着老农的鼻子,怒不可遏。
老农却丝毫不把马阳的话放在心上。
“那您要多少呢?”张皓站在老农身后发问。
老农伸出一根食指:“一万”
马阳听到这里,突然冲下车,瞪着老农骂道:“你这是抢劫吧,老东西,荒郊野岭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坑?还摆上了杂草晃眼,这坑显然就是你挖的,好敲诈我们吧?”
老农向后退了几步,装腔作势道:“你…你无凭无据,可别血口喷人。”
马阳难掩怒火,脱去外套,露出了发达的肌肉,老农却没有丝毫慌张的样子,“你想打人吗?我这把老骨头一碰可就散架了。”
张皓冲上前拉住马阳,“别冲动!”然后转身和气地对老农说:“您这要价确实太高了吧。”
老农双手抱臂,不急不慢地说:“都是大老板了,还在乎那点小钱干嘛?是吧!”
张皓有些愤愤不平,驳斥道:“给钱也要在理啊,像您这样漫天要价,未免太不讲理!”
马阳启动了汽车:“张总,咱们走,别理这老头!”
眼看车要开动,老农马上冲上去,一把趴在汽车引擎盖上,带着哭腔嚷嚷道:“哎哟,撞人了,撞人了。”
张皓眼看这一幕,气不打一处来,他伸手打开副驾驶座位前部的木质储物柜取了一捆紧急备用的现钞。
老农一见到钞票立马变脸,急忙跑上去,笑眯眯地说:“还是老板大气。”
“这一捆刚好一万,要不要数数?”
“不用了,不用了。”老农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佝偻着腰,高举双手,模样十分滑稽。
张皓话不多说,当着老农的面猛然扯断皮筋,将钞票砸向老农胸前,数十张红彤彤的百元大钞,如漫天飞花,纷纷扬扬洒落在地上。
张皓头也不回地坐到车上,用力关上车门,“马阳,开车!”
“张总,一万块就这么给他了?”
“有些人的一生始终是可悲的,就当花钱买个教训”
张皓闭上双眼,扶着额头,感慨万千。
夕阳西下,金灿灿的余晖洒向大地,微风轻拂,两旁的麦穗迎风舞动,皆是一派和谐美好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