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粮

图片发自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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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要到凌晨不可，济南的夏夜是不会遭人待见的。总也热乎乎的天罩在头上，黏糊糊的衣服塌在身上，没完没了烤的人心烦。

        这前面的送粮车队，一个时辰也不曾挪过半步，各村挨家挨户的都急着往粮食所送。“来的本应该早些-----”父亲一边唠叨几句闲话，一边惦着脚张望，努力想挤靠前面一些。“还早着呢，粮食所的门都看不见。”自己顺手将带茶锈的简易封闭水瓶递给他，茶水是凉的。“恩，困了就先趴着睡会吧”，“还不困”。

      木板车是借的，只可惜这次没借着牲口。一路来只能父亲前面拉着，自己在后面用力推着，用完还要赶紧给人家送回去，村里农忙时节抢收抢种的都得用车，要不然不会趁晚饭时候来送粮。

        自己内心是肯定不情愿来这遭罪的，毕竟明天还要上学，毕竟作业还没做完，毕竟同小伙伴一起家里吹着风扇看着电视比现在强多啦。原本就在麦场呆了两天一夜的，下午刚刚将打完晒干的小麦收入袋子，晚饭都没来的急吃一点就装车赶来了。虽不情愿，却因这车麦子是父亲和自己装上车的，六年级的自己竟然抱的起一整袋百十来斤的小麦。“乖乖，自己力气见长，”心里着实还爽快着这茬。

      从自己有记性以来就没见每年交国家粮的车队短些，天晓得父亲今晚要排队到几点，妈妈和同妹妹在家，哥哥中考临近，有自己在这好歹也能给父亲从家里拿些吃的喝的，看着车上的粮食什么的，关些作用。

      无聊的很，蜷缩在粮袋中间，自己努力朝两边编织袋捶打几下，一则检验一下自己六年级的拳头功力是否好过从前。二来发泄自己内心些许不满，为啥每年一家人辛辛苦苦收的粮食又要好多拱手让人，今年家里打的45袋粮食竟然整整交公18袋，估计今年是交粮最多的一年了。“打坏了个熊---”每到这，晓得父亲是总也不会冲自己骂出最后“玩意”俩字的，自小到现在也是不曾打过自己。

      支着车，两臂压在车头，父亲同街坊递起烟来闲聊着些什么，后背却早被麦场扬麦时吹起的土灰盖得没了肤色，只一条旧毛巾搭在脖子上，随时抹着两颊滚下的汗珠，头发也早已湿的似乎刚刚洗过一般贴在头上。

      天气依旧没心没肺的热，每个人都似乎要蒸发掉一般。 身上痒的渐失了困劲，背使劲蹭了蹭后面的粮袋，眯醒着眼睛自己回过身来望了望前面的车队，终于能看到收粮所的大门，大门外临时用竹竿挑起了昏黄的夜灯，只是仍旧还有一段距离的。刚才饿得无力的身体一觉过后恢复了一些。肚子咕噜的厉害，但这前不能前后不能后只能裹着走的情势，不熬着却真是谁也没的办法。

      “几点了？”自己顺带询问着父亲。“快了，别睡了。一会过完称，你在门口等着，别乱跑啊，别找不着你。”“哦”。

      “快了，起码能够看到大门了不是。”心中也渐觉亮堂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