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三)

谁没点自尊心,特别是那些年轻的小姑娘们,能任你把自尊心踩在地上蹂躏吗?她们不是不知道工作的流程,而是对老徐太明显的踩低别人抬高自己的做法感到厌恶,谁看不出她的野心啊。于是老徐和小于不在的时候,大家就议论开了,说老徐怎么态度那么恶劣,谁不是努力在干,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总是批评别人,她是什么职位,说话一副大领导的样子,她凭什么?她配吗?小姐妹们完全质疑她的态度,而且不言自明的对老徐的定义达成了共识,就是一个字“坏”。

开始我对老徐只是戒备心理,并没有很深刻的认识。而且以我的为人,是不会在背后对人说三道四的。她们议论她们的,我只当旁听者,不参与。

小于开会去了,老徐前脚刚出去,屋里沉闷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了。小赵说徐姐这个人怎么这样,刚刚她说我这个账做得不对,我看了看还是她做的,脸上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样子。小潘说,她这个人你还不知道,她说别人理直气壮的,她自己做错了净找理由开脱。小赵义愤填膺地诉苦,就是啊,她总要求我这样那样,她自己做就不按要求了,而且做完了还稀里糊涂的批评我。小潘想起了一件事,也气愤的说道,那次就是她自己拿了一个凭证,还说找不到了问我要,我就翻了天的上上下下找了个遍,结果还是在她桌上找到的,太气人了。大家你一嘴我一舌的倾吐苦水,控诉老徐这个阶级敌人。

可不曾想,这次的诉苦会被老徐听到了。当时她不在场,在场的人也没人会告诉她。但随后发生的老徐发飙事件让我判断跟这次的谈话有关。因为很快老徐就回来了,大家就都默不作声了。忙活了一阵之后,小于回办公室了。老徐叫着小于的名字,开始出招了。她一脸黑的表情说,咱们这个活干得真是越来越吃力,你看看总是换人,来了的又不能顶岗,什么都得学习,我这看得着急啊。又转头对小赵说,小赵,我说你还不是为你好,人无完人,谁都得犯错,犯了错知错能改就好。然后越说越激动,这一次真看出来她是气得不行,不象平时那种老谋深算拿捏的恰到火候的发作,而是满脸通红,嘴唇两边肌肉紧绷,声音发颤,后来哭腔也出来了,完全失控了。她痛不欲声的说道,我知道你们干不完,你们下了班,我一个人加班替你们做凭证,累得混身疼,我干这些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咱们这个部门,为了把工作干好。你们自己工作干不好就不着急吗?就不能有点上进心吗?就不能有点责任心吗?夺命三连问。而此时我觉得更要命的是她的声音,高亢、尖锐、刺耳,象一把利剑直捅人的耳膜,那种让人不舒服的高分贝噪音让我有种立马将耳朵捂起来的冲动,当然还是忍住了。老徐在屋里投下的这枚原子弹瞬间炸裂,升腾起一股股烟雾,连小于这位总监都被她的气势给震惊了,有种不认识她的表情在脸上闪过,却不知道说什么开解这位怒火中烧的大姐,其他人都大气不敢出,只能听任她一句接一句的大呼小叫。

还好,下班的时间总算恰好到了,我总算找到了躲避灾难的理由。说实话,刚才这番情节,按照部门里年龄长幼来说,我和老徐都是年纪最相仿的,此时我应该从一群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姑娘堆里站出来,以老大姐的身份对老徐劝解一番,也表明自己的立场,毕竟老徐扮演的是真、善、美的角色,但是这个念头在脑海里闪现了一下又消失了。我内心想的是,这个老妇人骂街一般的泼妇是老徐吗?让她燥去吧,我可不想掺合,下班了,赶快溜,我低头忙活着关电脑。但没成想她比我还快,我乘电梯下到一楼,刚到大厅门口,没想到和她碰了个照面,有点尴尬了,我必须开口说话了,我说徐姐,你何必那么生气呢,有些事也急不得,别气坏了身子。她脸红脖子粗地说,真让这帮小丫头气死了,我就是爱着急上火。说完扭头又上了电梯,看来这场戏还没结束,也不知道那帮小姑娘逃走了没有。

这次我没有秉持理性的做法去熄事宁人,但回家后我的理性又回来了,我在想老徐为什么这样子,绝对是听到了屋里的谈话,有针对性的发作。因为她根本没走远,就在旁边上厕所,大家以为她外出办事的时候,她却听到了一帮人在对她讨伐,所以才报复性的反击了。我这么说是因为我平时上厕所时,注意到这座楼里隔音效果非常不好,屋里如果有人说话会听得很清楚,特别是我们办公室离厕所最近。今天是大意了,原来是隔墙有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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